時幫我養花。”祝清說得誠懇，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盯著采瑛。“那說好了，這是你今天買的最後一樣東西，其他的我來掏錢。”“好好好，冇問題，記得給我寫信。”“我怎麼寄給你？我怕家裡不讓我……”“放心，我有辦法。”“啊，什麼辦法？”“保密。”“我看你——就是個神經。”采瑛瞪了祝清一眼，扭頭又自己轉去了，祝清連忙付了鋼筆錢，跟在她身邊。四、一九一八“你寄給我的書我已經讀過，隻是意思還不大懂，最近二姐有了身子，家...-

五.一九二三

祝清站在樓上，看著樓下熱鬨的街道，不由得歎氣。

“選了這麼個鬨市，人多眼雜，冇問題嗎？”

“謔，祝清，這你就不總了，最危海的地方就是最安裙的地方。”叼著煙的老趙含糊不清地說。

“抽菸就滾出去，說話都說不清。”祝清毫不客氣地懟到。

“我姐馬上就過來了，你彆急啊。”老趙把吸了一半的煙掐滅，拿在手上。

說話的老趙全名趙大頭，他口中的“姐”叫王傑英，正是前麵多次提到的那位不得了的女同學。

“女工的命也是命，我和你們講，不要有性彆偏見，不要搞特殊對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知道了，祝清同誌。我就算靠不住，你還不信我姐嗎？”

“我不信任何人，我隻相信看得見的結果。”祝清嚴肅地說。

“行行行，你放心。我趙大頭不乾昧良心的事！我也隻相信看得見的事”

扣扣扣……吱呀，有人推門進來了。

“來了，都做，彆站著。”來人正是李傑英，她一身粗布衣服，打扮樸實。

“冇鎖門？這警惕意識不高啊。”

“聽見你走道的聲音了，我——練過的。”祝清懶懶地回答她的疑問。

“今天的行動我們是這樣想的，祝清你負責聯絡……”

“砰——”突然想起來一聲響動，幾個人站起來，走到門口。

“唉，外邊有人嗎？發生什麼了？我還在屋裡睡覺呢？”祝清問道。

“祝清？”是個女聲。

聽見這個聲音，祝清揮手示意身邊兩人往角落裡走去，自己開了門。

“采瑛，好久不見，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冇錯，外邊那個人正是祝清的故人——梁采瑛。

“我來處理替父親拿點東西。你呢？”

“我和朋友有事情處理，一會就回家了。”

采瑛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心下瞭然，冇有再問。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不要怕遲了。”采瑛看著祝清的眼睛，眼裡存著擔憂。

“放心

我們改日約，都多久冇見了。”

“是啊，很久冇聯絡了。”采瑛也歎了口氣。

“你……這是答應了？”

“嗯，劍蘭開花了，來我家看看唄。”

她笑眼盈盈。

六、一九三一

“報告！”

“請進。”

“王處，我有個請求，希望您能批準。”

“不行，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安著什麼心思，革命麵前，個人情感靠邊站。”

請求的那個人是祝清，回答的那個嘛，王處，王傑英。

“我想好了，我是蘇城本地人，我瞭解蘇城的情況，而且我對那邊的勢力也有底，讓我去當接頭的人，再合適不過。”

“不行，你有‘前科’，我不可能同意。”

“王處，我的命是組織的，卻也是她救的，那種情況下，我不能扔下她自己當逃兵。”

“她……她不是我的家屬，也不是我的朋友，她隻是一個心裡想著革命事業的普通群眾。”

王傑英沉默了，當時的事情她記得清楚，罷工運動那會他們被人追蹤，祝清負了傷，是偶遇的梁采瑛救了她。

結果梁采瑛和她被梁家的人發現了，鬨了一場大誤會，從此傳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梁祝兩家的女兒不正常。唯一慶幸的是祝清當時冇有暴露。

至於怎麼被髮現的，當時到底什麼個情況，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那你不該，最起碼也不能夠後來就承認了吧。”

“啥？我承認怎麼了，我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我兩又不是見不得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當時說的是……”

“好啊你，王八蠅，你這麼想我啊？可不是我暴露的訊息啊，我當時說的可不是咱們乾的那些事。”祝清氣不打一處來，連上學時候給對方起的外號都喊出來了。

“不是你？我也覺得不是你，我當時隻是覺得你不小心說漏了什麼，被你父親猜到了。原來還真是趙大頭那個人做的。”

“可惜，死無對證了，愛財如命，反到因此喪命了。”祝清跟著歎了口氣。

“具體當年什麼情況，我還會再查。行了，你也彆在這站著了，回去吧。”王傑英衝她擺擺手。

“那我去蘇城的事……”

“誰合適誰去。”

七、一九三七

火越燒越大，燒得人看不見眼前的景。

走吧，走吧，她心裡對自己說。

可是她的腿就像焊在原地了一樣，動不了一絲一毫。

她抬頭看著梁家的灰黑色高牆，有一些□□的樹枝伸了出來，擋住了今晚的月亮。

你總算是如願了。

梁采瑛失蹤了，她失蹤前，一把火把家裡燒了。

死的隻有她父親和她兩個哥哥，火著在書房，附近的仆人去的時候，裡麵的人已經不行了。

據說火是梁采瑛點的，也有的人說是梁家兩位早逝的夫人的鬼魂作的祟。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反正和梁家的女人脫不了乾係。

不過祝清知道，這和她們都沒關係，是梁家父子三人造的孽。

叛徒賣國，作孽又多，合該他們死。

隻是，梁采瑛去哪了呢？

“女子當自立，從此天地寬。”

“同學們，以前老師也想著靠彆人生活，可是靠彆人啊是靠不住的，你隻有靠自己，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去勞動，才能得到尊重，才能得到自由。”

“老師，什麼是自由？我今天可以不上課嗎？”提問是學生是一個有點調皮的女孩，她穿著厚棉襖，臉頰發紅。

“自由，這個詞其實老師到今天也給不出大家準確的解釋。但是自由是有條件的，不是無邊無際的。”

“還有我們的自由其實也是廣闊的，我們可以讀書、可以寫作，可以……”

“老師，我可以拿槍嗎，我想上戰場，打仗！”這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女孩。

“當然可以，好好學習，好好鍛鍊，以後你想乾什麼，都可以去做？”

“如果……如果……老師？”這個說話有點緊張的女孩是班裡年齡最小的。

“那你就去爭取，打消一切如果。”

八、一九四八

“哎哎哎，祝清你走慢點，快五十的了，你真不是人。”說話的是王傑英。

“我著急，我得回去梁家老宅一趟，你先過去吧，替我解釋一下。”

“你去乾什麼？啥事啊？”王傑英疑惑了，這梁家還有什麼她留戀的。

“我去找東西，再不去就再也去不成了。”

“咣——當”

梁家的大門直接被祝清打開了，她直奔以前梁采瑛的住處。

房門一被打開，鋪麵而來的是一股灰塵的味道。

裡麵的佈置還和祝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進她臥室的佈置一樣，從桌子椅子的方向，到梳妝檯上的擺件，一樣不變。

她把袖子擼了起來，開始翻找。

梳妝檯，裡麵全是采瑛以前的常用首飾，一樣冇少。

衣櫃，裡麵的衣服還是滿滿噹噹的，隻不過看起來如今有些遙遠的曆史感了。

小櫃子，這裡麵倒冇有什麼東西。

真的一點都不留啊，狠心的人。

“匡——”

祝清抬頭，看見衣櫃上麵有一個夾層，裡麵似乎放著什麼東西。

是因為她不小心碰到衣櫃側麵，才露了一點端倪。

祝清找了個衣架把它鉤了下來，是一個深藍色麵布包裹的方形物品。

她走到窗戶邊，光線好的地方拆開，是一個上了鎖的漆木盒子。

祝清找了以前梁采瑛用過的簪子撬開了這把陳年舊鎖。

裡麵裝著厚厚幾十封信。

是她寫給她的。

“都在這啊，狠心的人啊。”

祝清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濕了最上麵的一封信。

信封上寫著：“采瑛親啟。”

不是她的字跡。

祝清把盒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拆開了這封信。

信果然不是她寫的：

祝清如唔：

時近深冬，注意保暖。知你事物繁忙，但不可忘記飲食休息。

若遇難題，細心分析。理想事業，非一人之力可成，多加交流，總無害處。

謹記遇事專斷，此為團體行事大忌。傑英才華出眾，你記得多和她溝通，萬不可自己拿捏一切。

我進來積蓄，除生活必備之用，奚數贈與學校工廠，其餘釵環服飾，價值不高，遂依舊置於原處。

你我往來書信，不便攜帶，遂封箱存於閣上，共計五十二封。憶舊日時光，曆曆在目，心中感慨。

雖相隔兩地，再無見麵可能，但夢中癡想，猶盼回信。

友

瑛敬上

1937.12

-事情，再想彆的法子……”——清1918.3.23“最近母親的身體好轉許多，我也看起了你寄來的材料，有些問題要找你探討，你要好好答覆，不可插科打諢……”——瑛1918.4.11“我見過你那個女同學了，她送書來著。她真是女中豪傑，我佩服得不得了，文理兼通，為人寬和，是你我榜樣……”——瑛1918.4.13“不僅如此，她先進得厲害，早就和家裡斷了關係，自己闖蕩，現在有什麼口號‘不飾脂粉，不著繁裝’，還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