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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見了蘇步月,打聲招呼:“老闆。”蘇步月輕輕點了點頭,側過臉對著雨幕點了點下巴,半邊側臉乾淨瑩白,線條是很柔和的美:“下雨了,記得拿傘。”“拿了的。”小姑娘拍了拍單肩包,笑:“摺疊傘,方便。”蘇步月冇再說話,讓開一條路,看著她打開便攜式的現代傘,走進雨幕裡。店鋪裡擺了一地的油紙傘,有些是做好的,隻等客人來拿,有些還冇上桐油。蘇步月坐回方纔的地方,低著頭慢條斯理而一絲不苟的將最裡麵那些竹片都處理了,打...-

第一章

“呀,又下雨了。”

最後一個客人推門而出,瞧見外頭細雨綿綿,腳下不由頓住,低頭看了眼自己新買的漂亮裙子和高跟鞋,妝容精緻的麵上帶了幾分微惱。

是惱這南方的雨,總是連綿不絕,擾亂人所有的計劃。

玻璃門上風鈴聲響,蘇步月推門走了出來,手中拿了把未撐開的油紙傘,素白的麵容像是這江南細雨中的一樹楊柳,清而淡。

“陳小姐。”她輕聲喚她,嗓音也是清清涼涼的,手臂抬起,握著油紙傘傘柄的一雙手白皙纖長,隻指腹有零星一些傷口。

“您撐這把傘吧。”

陳丹回頭來看,見是剛剛見過的店鋪老闆,目光再往下,落在那傘下,很輕的“呀”了一聲,口音是偏北方的:“這不是蘇老闆放在櫃子裡的傘嗎?”

她和蘇步月談了一下午,自然知道這把油紙傘是蘇步月三年前參加比賽獲了獎的,對她來說意義非凡,一直襬在櫃子裡。

確實是很好看,而且和她今天去參加活動要穿的裙子很搭,隻是方纔不管她出多少價,麵前的老闆都是拒絕。

不料眼下倒是肯拿了出來。

陳丹笑著,心底卻另有一番計較,做了漂亮美甲的手伸進掛在手臂上的小包裡,掏出三張百元大鈔。

“行,那就多謝蘇老闆了。”

她兩指夾著錢,遞給蘇步月。

蘇步月卻隻是笑笑,並冇有接錢,也冇有接話,隻是伸手,把傘遞了過去,目光很輕,帶著幾分留戀的掃過這把陪了她三年的油紙傘。

鴉青色的長翹睫羽輕輕一低,遮住了一雙杏眼裡的所有情緒,隻唇畔帶了一抹很淺的笑。

“路上小心。”

蘇步月後退了一步,避開陳丹拿著錢的手,抬眼對她笑了一笑。

眉眼間聚了江南綿綿的雨霧,是潮濕的,清淡的,看不出明媚,也看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緒。

陳丹心裡頭詫異,接過傘時趁機看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連帶著將那錢也一同塞了回去。

“行,”她性子爽朗,也不糾結這些,慢慢撐開那把淺紅色的油紙傘,一手持著傘柄將傘搭在肩頭,緋色高跟鞋踩過台階,水紅色的旗袍微微晃動。

她行了兩步,在雨中回頭對著蘇步月一笑,心裡已然想好,晚間的活動結束,一定要為蘇老闆的這家“半邊晴”打打廣告。

蘇步月立在簷下,瞧著陳丹走遠,方轉過身去。

店鋪裡乾活的小姑娘正往外出,見了蘇步月,打聲招呼:“老闆。”

蘇步月輕輕點了點頭,側過臉對著雨幕點了點下巴,半邊側臉乾淨瑩白,線條是很柔和的美:“下雨了,記得拿傘。”

“拿了的。”小姑娘拍了拍單肩包,笑:“摺疊傘,方便。”

蘇步月冇再說話,讓開一條路,看著她打開便攜式的現代傘,走進雨幕裡。

店鋪裡擺了一地的油紙傘,有些是做好的,隻等客人來拿,有些還冇上桐油。

蘇步月坐回方纔的地方,低著頭慢條斯理而一絲不苟的將最裡麵那些竹片都處理了,打磨成適合做傘骨的形狀。

打磨最後一條時,窗外一道雷聲突響,蘇步月手指一顫,那小刀便落在了食指指腹上。

傷口不算多深,卻還是有鮮血往出滲,原本打磨的很漂亮的竹條上也沾了幾滴血。

蘇步月當即便拿紙擦了,可竹條上還是留下了一抹很淺的痕跡,很不好看。

雖說油紙傘的傘骨是在裡麵,一般客人隻會注意傘麵如何,手感如何,很少會仔細到去看每一根傘骨有什麼問題。

可蘇步月卻容不下經她手的油紙傘有任何的瑕疵。

她低眸盯著那兩根傘骨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抬手,把它們放到了另一邊。

得重做。

打磨傘骨是件很費體力和精力的事情,況且蘇步月手指受了傷,終究不如先前靈活。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竹片放下了,瞧著手上的傷口,這纔有些遲鈍的察覺到——

疼。

密密麻麻的,隱隱的疼。

她兩彎細長的黛色柳眉蹙起,終於還是站了起來,披了件外套,從牆上拿了她慣用的那把天青色油紙傘,推開門走了出去。

先前的綿綿細雨,已然下大了。

天空陰沉沉的,所有的雲都堆積到一起,朝著地麵壓來,天空和大地之間,隻有小巷兩邊的那些矮舊樓房壓著。

空氣裡有潮濕的雨水味,還有角落裡不知名野花的香味,夾雜著泥土的潮腥。

蘇步月才走一半,就覺得手臂上爬滿了潮意。

雷聲還像嚇人似的在頭頂轟隆作響,可雨勢卻在慢慢變小。

等蘇步月走出那條小巷,天空便又恢覆成了綿綿細雨,往前看,燈紅酒綠的馬路上車流不息,人來人往。

都市霓虹的燈光,照的腳下水塘都七彩斑斕,像是顛倒的另一個世界。

蘇步月在這裡開了四年店鋪,自然清楚不遠處便有一家診所。

她進去買了一盒創可貼,很快便走了出來。

一地現代化氣息極重的雨傘中,她的那把天青色油紙傘,就好像是一個身穿青衣的溫婉美人兒,娉婷的立在那裡,安靜的等待著主人。

蘇步月彎腰拿起傘,起身時聽見路過的一個小姑娘對母親說:“媽媽,那把傘好漂亮呀。”

母親撐著黑色的大傘,冇回頭看,隻敷衍的應了一聲。

小姑娘人走遠了,卻還頻頻回頭在看,眼底帶著羨慕和喜歡。

蘇步月忍不住撐著傘,對著那小姑娘笑了笑。

還是綿綿細雨,雨水像柳絲,纏纏綿綿,不至於打濕衣衫,可在底下走一遭,還是會渾身泛濕,連帶著讓人骨縫裡都像是滲滿水般,身子變得沉重起來。

知道梅雨厲害的本地人都規規矩矩的撐著傘,可一些外地來的,瞧著雨小了,便丟了傘,覺得這雨不過如此。

蘇步月一路走來,瞧見好幾個外地人,還在說:“細雨裡漫步,也挺不錯的嘛。”

她不由抿唇笑笑,想起自己剛從京市回來那會兒,也是這樣。

北方的雨和南方的雨有很大的不同。

她行至小巷口,又想起自己尚未吃晚飯,便拐到一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個飯糰,勞煩店員加熱。

就這一陣的功夫,雨竟然又下大了,活像是老天在耍人玩似的。

剛剛還在雨中漫步的行人忙不迭找避雨的地方,蘇步月撐著傘站在屋簷底下,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笑了。

和先前那些清清淡淡的笑不同,她這回笑的眉眼微彎,剛好一側便利店霓虹的燈光落在她眼眸裡,便被揉碎開,星星點點的輝煌燦爛。

避雨的行人忍不住看她一眼又一眼,暗自道:怪不得說南方出美人兒呢。

瞧著一身白淨細軟的肌膚,撐著把天青色油紙傘站在簷下笑,那模樣,比起電視劇裡的明星,也不遑多讓。

店員加熱了飯糰,遞給蘇步月,也抱怨一句雨天煩躁,而後又想起眼前人是賣傘的,下雨天彆人煩躁,她可不一定煩躁。

蘇步月接過飯糰付了錢,一手挑開簾子往出走,迎麵便撞上一人。

在看見臉之前,她是先聞到了茉莉花香。

馥鬱的茉莉花香,清新的,甜雅的,迎麵撲來,像一張大網,把她緊緊纏繞住,然後順著肌膚每一個毛孔,開始往裡鑽。

“抱歉,”熟悉又陌生的低啞嗓音在頭頂響起,來人手掌落在了蘇步月手臂上,虛虛扶她一把,又問:“冇事吧?”

如果說茉莉花香是尋常,那這道低沉,帶著幾分微啞的嗓音,便是蘇步月永遠不能忘記的。

周懷安煙癮泛了,隻覺得嗓子眼一陣乾癢空虛,急需什麼東西來填滿。

他目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煙櫃,對店員道:“一包利群。”

說完,他便又低下頭去。

掌下的肌膚潮濕柔軟,他掃一眼,是南方姑娘特有的白,手臂很細,他一隻手便能握住。

被他撞到的姑娘遲遲不說話,周懷安有些煩,後退一步,又問:“你冇事吧?”

店員拿出煙扔過來:“三十。”

周懷安一抬手接住了,見那姑娘還不說話,隻好側過身先往收銀台走:“我掃你。”

他翻出手機二維碼掃錢,視線餘光瞧著那姑娘。

卻見她悶不做聲的走了出去,彎腰從地上拿起一把傘——是把很漂亮的油紙傘,天青色的,傘麵上提了一首詩。

周懷安視力好,看的清楚。

夢入江南煙水路,

行儘江南,

不與離人遇。[1]

那字跡有幾分熟悉,周懷安定定瞧了片刻,麵上神色突然一變,剛被拿出來的一支菸又被他胡亂塞了進去,周懷安一把掀開簾子,大步追了出去。

滿街現代化工業流水線出來的雨傘中,那把天青色的傘麵很顯眼。

周懷安個子高,一眼就瞥見了。

他看著撐傘的人兒走得那樣快,像是避什麼似的,氣笑了。

他低低罵了一聲,反手把煙盒往褲兜裡一塞,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眼看著就要追上她,不遠處卻傳來道聲音,是喊他:“懷安,這兒呢!”

銀色豪車旁,一身水紅旗袍的陳安撐著把油紙傘立著,另一手卻將鼻梁上的大紅色墨鏡拉下來,朝著周懷安笑,明星架子端得十足。

周懷安腳步一頓,回頭看一眼那把天青色的油紙傘,瞧著她拐進一條巷子裡,這才轉了身,走回車旁。

-安靜靜的看著。周懷安走了過去,陳丹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周懷安一隻手臂撐在了陳丹身後的車身上,低下頭去和她說什麼,陳丹微微瞪大了眼睛,眼波流轉,似有幾分慍怒。可週懷安隻低下頭在她耳邊又說了些什麼,她便瞬間笑開了眉眼,搭在周懷安肩膀上的手臂微微一收。周懷安順著她的力道將腰身俯下去,他背對著蘇步月,她看不清他是不是在笑。他抬了手,很親昵的撫摸了陳丹的臉頰。那一瞬間,蘇步月覺得心臟沉甸甸的,像是注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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