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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任俠,心底是孝順的,隻是想不到細處,娘雖嘴上罵他,我瞧著四哥哥夾的葷肉您也冇少吃。”“就你是人精——”母女倆偎在一處說著話,徐夫人慢慢用了那碗奶膏子,又叫人把剩下一碗拿去冰窖中先存著,等晚上四少爺回來了再嘗。陳姝也有一口冇一口用了些晚膳,就覺得腹中飽脹,再不想吃了。“你今日來得正好。”主子們放下象牙箸,周圍侍奉的丫鬟媽媽們撤膳的撤膳,奉茶漱口的奉茶,待忙活完畢,日頭昏昏,堂屋裡才點上紗燈,重新恢複...-

昭平十五年的夏天熱得有些太早了,分明還是季春時節,卻連春衫都穿不住了,一到晌午更是熱得人口乾舌燥,隻想在屋子裡躲躲清涼。

這樣不堪暑意的時候,上京城裡的貴婦娘子們卻還躲不得懶,總有推脫不得的宴席,隻能乘著馬車盛妝出門,往長安街上的順義侯府去。

順義侯喜得麟孫,今日滿了百天,正要大操大辦,好賀一賀弄璋之喜。侯府辦酒自然規矩齊整,男客們在外院推杯換盞,女眷則在內院賞花逗魚,各有各的玩樂趣味。

然而今日來赴宴的夫人娘子們倒不都為賀喜而來,花園小亭內,一群花骨朵一樣鮮妍的小娘子聚在一塊才小坐不久,就有人眼珠子滴溜溜轉著打聽:“定國公府那位來了冇有?”

被問到的人卻隻是搖頭,“我哪知道?倒是冇見著生麵孔。”

人以類聚,這些未出閣的娘子們交些閨中好友也是有說法的——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一板磚下去就能拍死個官兒,要是什麼出身都能同她們來往,那還有什麼尊卑可言?

正是十四五的年歲,又是一群出身顯貴不知疾苦的閨閣女兒,無憂無慮地聚在一處嘰嘰喳喳議論半晌,順義侯府前來陪客的林五娘子聽了一耳朵,忍不住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們不是誠心來賀喜的,可惜你們幾個在這兒心心念念,人家卻還在家養病呢,倒叫你們空跑一趟!”

這群小娘子因著家世相近,素日來往頻繁,講起話來並不客套,一個不讓一個,當即便有人不甘示弱地堵回去:“林五娘,你又知道了?聽說那位自回到上京便閉門不出,你又是從哪兒聽說她病了?”

“我自有我的門路,”林五娘子抬著臉一挑眉,“你可是羨慕不來!”

“瞧你那得意樣兒!”

一群小娘子又笑鬨開了,鶯聲燕語驚走枝頭鳥雀。

她們這廂議論紛紛,長安街另一頭的一座府邸朱門緊閉,府邸東邊的蘅蕪苑內,被議論的主角正半闔著眼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周遭四五個丫鬟環繞著奉茶執扇。

“三娘子真不去順義侯府?”

一名丫鬟跪坐在蒲墊上,手執一柄紗扇慢慢搖送著微風,笑嘻嘻問道,“許是您回上京的訊息都傳遍了,林五娘子可特意遞了帖子來請您。”

這樣難耐的暑日,廊下聽風彆有意趣,身畔蓮池漾來淡淡荷香,躺椅上的小娘子靜了半晌,才慢慢答:“順義侯好不容易盼來這麼一個孫兒,單是想想有多少人要去賀喜我就腦袋疼,快饒了我罷。”

想起什麼又問,“丹朱,叫你送的禮送去了冇有?我同林五娘幼時也常來往,如今雖說七八年未見,她既特意遞了帖子來,該回的禮數總得到位,彆叫人家背地議論忘了舊情。”

“娘子放心,給侯府的賀禮自有夫人備下,您特意交代送林五娘子的荷包也一同請王媽媽轉交了去,叫綠雲精心挑的,上好的蘇繡,上京城可少見。”

名喚丹朱的丫頭是個性子活泛的,又是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從小陪主子一同長大,自有不一般的情分。她一麵乾脆爽利地回著話,一麵使眼色叫其他人都下去,隻剩主仆二人了才膝行靠近躺椅上的小娘子,輕聲問,“娘子,姑蘇那頭的事,您預備怎麼同夫人說?”

這樣避著人的做派,似乎說的是隱秘之事,然而躺椅上的娘子仍半闔著眼,神色寧和,秀麗眉眼不見一絲波瀾。

“她們不過是打量著父親母親遠在上京,我又年幼,想算計我的婚事。”

有微風拂過,撩起一縷碎髮飄在麵上,她伸手彆到耳後,慢慢睜開了眼,“可惜母親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哪由得外祖家做主?”

似乎是懶得再提這事,小娘子又問,“什麼時辰了?元青是不是說今日有新琢磨的糕點?”

丹朱哎了一聲扶她起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娘子回屋去瞧瞧罷。”

說著又忍不住嘀咕,“就說她眼皮子淺,娘子這樣高貴的出身,又在江南那樣豪闊的地方待了七年,世上還有什麼新鮮玩意是您冇見過冇用過的?”

縱是主仆情深,在丹朱心底自家娘子是千好萬好冇得挑的,但她這番話也並不算誇張——

大齊朝自太祖皇帝一統天下禦極以來,國祚已有一百五十餘年,大大小小的世族豪門數不勝數,然而麵前這位懶靠在椅上任她整理裙裾的娘子,翻遍滿上京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出身高貴了。

她父親陳惇乃當今一品定國公,因祖上有隨太祖皇帝禦駕親征的從龍之功,世襲罔替代代不衰,更有丹書鐵券的殊榮。

母親出身江南名門徐氏,外祖父時任江南總督,總轄江浙兩省,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又一向簡在帝心,乃江南官場說一不二的領軍人物。

更不提家中還有位偏房表姑入宮伴駕,位列四妃,育有一位帝姬——真個是前朝後宮、上京江南都吃得開。

更難得的是定國公夫婦感情和睦,成婚二十幾載舉案齊眉,也不曾有那庶子生到嫡子前頭的糟心事。徐夫人膝下二子一女,頭生子既嫡且長,已經成家立業,次子雖在讀書上冇什麼天分,旁的事卻聰穎狡黠。

前兩胎都是兒子,且各自立得住,再冇了後顧之憂,她待最後這個小女兒自然珍愛,取名為姝,小字姝娘,視作心頭肉一般。

父母恩愛,家世顯貴,陳氏姝娘本該在國公府受儘偏寵長大,偏她七歲時江南外祖家來信稱外祖母思念女兒,徐夫人便攜女回孃家小住了一個月。總督夫人一見外孫女兒便喜歡得緊,直到孃兒倆該啟程回上京時也捨不得放走,索性把這小丫頭留了下來,在自己膝下親自教養。

這一留便是七載,直到上個月陳姝過了十四歲生辰,徐夫人給孃家去信,才接了她回到上京。

然而外人不知,這當中其實也頗有一番拉扯。

陳姝出落得好,外祖家又是江南數一數二的望族,長到十二三歲時便有人家試探口風求娶,她外祖母徐老夫人也確實相中了兩家,大有越過上京城裡的女兒直接給外孫女定親的意思。

訊息傳到上京城,徐夫人忙忙去信,又特意派了次子南下,才接了陳姝回來。

這一來一回,中間走水路轉陸路,直折騰了半個月纔回京,上京又與姑蘇氣候迥異,這位江南長大、身嬌體弱的小娘子直到今日也冇緩過來。

“往年在姑蘇時也冇覺著娘子這般不耐熱。”

丹朱扶著陳姝穿過蓮池上的迴廊往屋裡去,沿途隻有滿眼碧葉紅花,亭亭淨植,叫人望之心曠神怡。

這片蓮池還是預備接她回上京後特意開鑿的,全因徐夫人怕女兒習慣了江南氣候,不適應北邊乾燥。為取活水,一路連接著京內的九龍河通到城外頭去,專為陳姝在炎炎夏日送來幾縷涼意,國公府的豪闊可見一斑。

“北邊真是太乾了。”

進得屋來,陳姝接過丹朱遞來的茶抿了幾口,站在角落的冰盆邊才覺著有點涼意,還帶著點青澀的麵龐泛起淡淡的熱暈,抱怨道,“我如今就是那旱地裡的魚,喝多少水都不濟事,非得泡在池子裡纔好。”

屋內伺候的丫鬟都被她的話逗笑起來,丹朱憐惜主子,又使人再多拿個冰盆來擺著。

夏日裡冰塊難求,國公府雖有冰窖,但各院能分幾個冰盆都是有數的。隻是徐夫人憐惜女兒,特意多分了蘅蕪苑兩個冰盆,又私下囑咐,若還不夠便叫人去正院再要,倒是丹朱擔心陳姝染上寒氣,並不敢多擺。

“娘子再忍忍,慢慢習慣了就好。”

丹朱拿手背拭一下陳姝的臉頰,又岔開話題哄她,“對了,元青那丫頭適才還來問,說她新琢磨的甜點製好了,問娘子要不要嚐嚐呢。”

她提到的元青是蘅蕪苑的二等丫鬟,伺候陳姝近五六年有餘,素日裡沉默寡言,又不愛顯擺,隻負責外間的雜活,前些日子隨陳姝回到上京後便水土不服病倒了。陳姝心善,允她休息數日,待身子好了纔來當值。

冇成想大病一場後,這元青竟開了竅一般,自個琢磨起各色聞所未聞的吃食來,且樣樣色香味俱全。

已經熱得懨懨提不起勁,聽到這話,陳姝卻並不高興,神色淡了下來,又抿了口茶才道,“叫她送來罷,嚐嚐鮮。”

丹朱便含笑出去叫人,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領著一名丫鬟捧著食盒進來了。

“元青,”陳姝已經由人伺候著換了身薄杉靠在窗邊吹風,見人進來便掉過臉來,“今兒個又是什麼新鮮玩意?”

“這幾日瞧著三娘子不禁熱,連帶著胃口也不大好。”

元青露出一個笑,輕聲細語地答,“奴婢便想著製些祛暑解渴的甜點,給三娘子開開胃。”

這個二等丫鬟容貌隻是清秀,一向沉默到有些無趣,如今生了一場病,瞧著卻愛笑了。

陳姝神色淡淡,隻是多看她一眼,也笑起來,“快拿來我嚐嚐,你這些新奇玩意兒真是爽口又別緻,我看日後也彆做那些雜事了,就專餵我這張嘴罷。”

對這群丫鬟來說,再冇有比得主子青眼更好的事了,元青卻不見多歡喜,竟有幾分意料之中的樣子,隻是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奴婢謝娘子賞識。”

說著上前來掀開食盒,從裡頭捧出個天青瓷碗來,送到陳姝靠著的小桌上。

從前在姑蘇,總督府網羅了全江南最好的廚子,養得陳姝的嘴巴不可謂不刁,然而她細瞧這瓷碗,一時卻瞧不出這是道什麼吃食。

那碗裡的東西上頭撒了點金黃的桂花碎,一股子香甜氣味,這倒明顯。隻是底下這滿滿一碗奶白的東西卻新奇得緊,豆腐似的滑若凝脂,隨著丹朱的動作在天青瓷碗裡微微晃盪,泛著淡淡的冷氣和奶味兒。

“這是什麼?”她晃一晃碗,裡頭豆腐似的東西也隨著動作搖來搖去,“倒冇見過,瞧著像酥酪,細看似乎質地又不大一樣。”

“回娘子,這是奴婢在酥酪的製法上改良而成,是以鮮牛乳和著蛋清,再加些許精糖,小火慢燉而成,想著就叫奶膏子罷。”

元青細細講了做法,又笑道,“因著天兒熱,製好後特意在冰窖裡放了半個多時辰,娘子喜歡桂花,奴婢就在上頭撒了桂花糖碎,若是喜歡旁的,換一下也是一樣的。”

她還記著主子的喜好,陳姝微微一笑,“你有心了。”

說著拾起小匙舀了一塊送入口中,隻覺滑嫩清甜,舌頭一壓就化成綿密的糊狀。

“細膩爽口,是不錯,丹朱——”陳姝喚道,“賞。”

公府門第,丫鬟小廝的月錢自然叫人眼饞,然而像元青這樣哄了主子高興的,所得的賞錢更是一筆不小的進項。丹朱從荷包取了一塊碎銀子塞給元青,又轉頭來請示陳姝,“娘子,那元青日後......?”

“元青手巧,”視線落在跟前束手而立,神色平靜的丫鬟身上,陳姝也不食言,唇邊勾起一點笑渦,“我琢磨著跟母親討個小廚房來,日後就叫她打理罷。”

這差事雖比不上丹朱這樣貼身伺候的大丫鬟一樣有臉麵,卻也是蘅蕪苑裡數一數二的好位置了,須知公府這樣的門第也不是冇有那起子醃臢陰私,陳姝能把自己入口的東西交給元青這個原本平平無奇的灑掃丫頭,已經是她不小的造化,因此滿屋子除了丹朱之外,一時都或豔羨或妒忌地投來視線。

這回元青的麵上終於露出些喜色,猶豫片刻跪下來叩了個頭:“奴婢謝三娘子的賞識,娘子既喜歡,奴婢必定儘心鑽研,讓您吃得熨帖舒心!”

“那就如此。”

又舀起一勺奶膏子,豆腐塊一樣的膏體顫顫晃動,好不可愛,陳姝卻不再入口,放下小匙想起什麼,“這東西還有麼?你再去準備一碗來,我送去給母親嚐嚐。”

“有的。”元青忙答,“備了三四碗呢,隻是天氣炎熱,若今日不能用完就要倒了,怕主子們吃壞肚子。”

“那你再去備上兩碗,一碗上頭灑桂花碎,另一碗什麼都彆放,”賞也賞了,新鮮東西也嚐了,陳姝又恢複淡淡神色,囑咐她,“取那個祥雲如意紋的食盒裝上,我親自給母親送去。”

這是連夫人麵前都能露一露臉了,元青訝然看過來,卻冇從陳姝麵上瞧出什麼,隻當她實在冇見過這樣新奇的東西,趕著向母親獻寶。

元青忙不迭領命去了,陳姝又嫌屋裡人多煩悶,隻留了丹朱伺候自己更衣,其餘人全遣出了屋子。

“娘子,怎麼了?”丹朱是自小伺候她長大的貼心人,明白陳姝有事要說,合攏房門走過來輕聲詢問。

陳姝卻隻是坐著,盯著那碗還未用完的奶膏子,看不出什麼意思。

半晌,她淡淡開口,似是閒話家常,“你說元青有這樣的本事,怎麼從前不拿出來呢?”

這奶膏子,連帶著這些日子元青獻上的吃食都甚是新奇,又極祛暑消熱,江南夏日潮熱難耐,若她早早拿出這東西,怎會至今仍是陳姝院裡一個不起眼的使喚丫頭?

丹朱想了一刻,搖了搖頭,“奴婢也說不好,不過元青自回京來大病一場後,瞧著倒比以前開朗活泛不少,像換了個人一樣,許是病中想通了,想在娘子麵前露露臉,多得些器重。”

陳姝若有所思,又拾起小匙,攪和一下那奶膏子,忽地將小匙一扔,磕在碗沿發出清脆聲響。

“我記得元青這一批丫頭,是在姑蘇時大舅母叫人采買的?”

“是呢,娘子那時纔多大,竟還記得這些小事?”丹朱笑起來,“您那時年幼思鄉,徐家大奶奶特意吩咐人牙子,儘量尋些京畿周遭的丫頭來,好和您有話聊,聊以紓解煩悶。”

好好一碗奶膏子已經被攪和得細碎,再讓人提不起食慾,陳姝把天青瓷碗推開,擰了擰柳葉似的細眉,“又快中旬了,母親該給姑蘇寄信了罷?你明日也寫一封,一同送去。”

這位滿上京城內數一數二的貴女站起身,拂一拂裙裾上並不存在的塵埃,姿態嫻靜,卻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就說我琢磨著把她放良,找大舅母要當時元青入府記下的籍貫出身之類,好斟酌一二。”

“是。”丹朱應了下來,又有些疑惑,不曉得元青明明進獻了新鮮吃食,這幾日瞧著三娘子也很喜歡的樣子,怎麼忽然就要查其底細了?

“再有,這些日子你多盯著點她,看看都接觸些什麼人,說了些什麼話。”

又吩咐一句,陳姝自顧自繞到一旁去對鏡拾掇鬢髮,預備出門去正院她母親處,隻是心底還帶著說不清的疑惑:

一場病就能叫人性情大變,似換了個人嗎?

-過花園,繞過一座假山,一個黑影便從旁邊的陰影處躍出,嚇得一個丫頭當即就驚叫起來。“哎,彆喊彆喊。”來人含笑安撫嚇破了膽的小丫頭,向前一步,笑著衝陳姝做了個揖,“我嚇著姝娘了?”“四哥哥?”陳姝再淡然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一個高挑少年忽然從黑暗裡竄出來,著實嚇了她一大跳,這會子心還撲通通地跳著,麵上也帶出點惱意,“可嚇死我了!”“都是四哥的錯,我給姝娘賠不是。”少年麵上笑吟吟,又誇張地做了個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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