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地下一年，仙子她們午後便歸，咱們至多在凡間呆半年。”“太好啦！咱們快走罷！”小梅隨手順了一籃新培育的梅花，拉著阿蘭就往外跑，阿蘭又歎氣了，“你這麼咋咋唬唬的，哪裡像梅花，仙子早說過你了……”天庭裡到處都是結伴遊玩的小仙，兩人一路光明正大走到南天門才被天兵攔住。阿蘭素手一翻，手上多了一個花籃，裡麵各色鮮花品種齊全，具是眾花仙培育的新品種，並了小梅那籃一同交給天兵。“蘭花梅花二仙奉百花仙子之命下凡...-

辭彆蘇樹二人後，小梅和阿蘭一路遊山玩水，遇到閤眼緣的就贈花，一個月下來花籃裡的花已送了七七八八。

這天，小梅忽然發覺衣袖上多了一抹水痕，忍不住笑道：“他倆終於想起來找咱們玩啦！”

兩人立刻駕起雲頭，片刻間就循著梅枝的蹤跡到了小寒山。

此山遠看好似雪海茫茫，行至近處方覺那雪原來是一株株盛開的藍花楹，在雲霧繚繞下紫色也成了雪色。

阿蘭讚道：“霧裡看花，似夢非夢，倒是一處難得的人間仙境。”

小梅笑答：“不錯不錯，真該讓小楹妹妹來看看，看完她可又要臭美了。走罷，他們應該在後山。”

兩人飛至後山，卻隻見到一個大石桌，上麵擺著幾本厚厚的冊子，小梅的梅花枝靜靜泡在水中，蘇夢枕和樹小蘆都不見蹤影。

“咦，人呢？”小梅俯身撿起梅花枝。

“《小寒山自省錄》……”阿蘭走到石桌前，念出了書的名字。

“四月十七，弟子蘇夢枕因協助樹小蘆下山，私自夜半習武，於此思過三日……”

“四月十七，天朗氣清，師父千裡迢迢帶我上了小寒山，對我語重心長道……哈哈，這是小蘆寫的罷？彆人都是一句話，他倒好，寫了一篇起居注。”

小梅湊過來：“還有這種東西？我也要看！”

“後麵還是小蘆寫的……用追風翼撞倒自省石、研究藥丸幫人裝病逃課？虧他想的出來。”

“不過他們到底去哪了？……等等，我知道了！”小梅這才注意到遠處傳來刀劍相交的乒乓聲。

仙體耳聰目明，她側耳辨彆了一下就笑道：“定是小蘆他們，其中一把兵器是木頭做的……啊，好像出事了！”

兩人趕到現場，隻見小蘆趴在地上，蘇夢枕蹲在他身邊，地上還散落著兩把刀，一把是小蘆的木刀，另一把刀從未見過，不過看形製與小蘆那把無名刀有些相似。

“出甚麼事了？”

“怎麼了？”

發問的正是小梅和剛趕來的紅袖神尼。

蘇夢枕焦急道：“方纔切磋，小蘆突然昏過去了！”

紅袖神尼俯身探了探脈，蹙眉道：“他的經脈受到刺激，舊傷發作了……”

“讓我來！”小梅走上前，從袖中取出梅花枝一扶，樹小蘆臉色立刻紅潤起來，紅袖神尼隻覺手下脈象強勁，生機勃勃，周圍幾人亦覺清香拂麵，精神振奮。

“咦，他還冇好麼？”小梅疑惑地戳戳小蘆。

紅袖神尼麵上閃過一抹驚色，隨後對小梅鄭重一禮：“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小蘆已無大礙，隻是睡著了。”

小梅連忙還禮：“舉手之勞，神尼言重了。小蘆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怎能坐視不理。”

紅袖神尼抱起樹小蘆，領著小梅三人到了一處樓閣，安頓好小蘆後又叫了蘇夢枕單獨說話。小梅見阿蘭麵色難看，就拒絕了神尼派弟子領她們遊覽小寒山的提議，拉著阿蘭出去說話。

到了僻靜處，阿蘭甩開了小梅的手，丟了個結界在周圍，就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小梅熟練地抱住阿蘭：“好阿蘭，可愛的阿蘭，美麗的阿蘭……”

阿蘭打斷道：“你覺得自己錯了麼？”

小梅怔了怔，放開阿蘭站直身體，一字一頓地認真道：“我錯了，但我不後悔。”

“其實自從來到人間，看了世間百態，芸芸眾生後，我就越發疑惑。為甚麼好人總是多受挫磨，壞人卻不一定得到報應？我們作為仙，有著比凡人更強大的力量，為甚麼不能去幫助他們？”

阿蘭反駁道：“我們與他們不同，人仙殊途，更何況你我皆是草木得道。”

小梅搖頭：“阿蘭你是瑤池玉蘭，天生仙體；我卻是凡人院子裡一株梅樹，若非仙子，我現在還是隻梅花妖呢。天庭裡又有多少跟腳來自凡間的神仙？大家明明與凡間密不可分，卻反而避之不及。有多大能力便應承擔多大責任……”

阿蘭終於轉過身，對小梅沉聲道：“你想得太簡單了。有多大能力便應承擔多大責任，的確如此。但小梅，你真的能把握好你的能力麼？你確定每次使用能力做的事都是對的麼？你甚至連自己的本職都做不好，你根本不明白怎麼做一個梅花仙子，你不懂梅。”

“你…你說我不配做梅仙……”小梅忍不住紅了眼眶。

阿蘭撇過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小梅轉身就跑，她不敢回頭，怕被阿蘭看到她流淚的樣子。她想不起來用法術，像個凡人一樣用雙腿奔跑，跑得氣喘籲籲，熱汗涔涔也不停下。

終於，她脫力摔倒在地。她抬起頭想挽留眼淚，但它們還是掉下來了。

“你怎麼了？”

她眨眨眼，眼淚模糊了視線，眼前是個紅白兩色的身影，還有一股藥香，是蘇夢枕。

“我、我……”她想雲淡風輕地回答冇事，但說出來的卻是，“我太冇用了。”

蘇夢枕蹲下身，對她伸出手：“跟我來。”

小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這樣一定很難看罷。她不想走，但她不會拒絕彆人的善意。

於是她拉住蘇夢枕的手站起身，低著頭說：“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就好了。”

蘇夢枕拉著她往前走，嘴裡自顧自地說道：“蘇家滿門遭戮時，我尚在繈褓之中。”

小梅愣了一下，認真聽起來。

“師叔十五上人帶著我衝出重圍，卻著了七煞手一掌，這掌震死了他，也重創了我。”

“從那時起，我便心脈受損，終年咳嗽，隻憑一口真氣保住性命。四歲上山後，師父教我用寒山決調養心脈，都十年了也冇養好……”他轉頭看向小梅，“但我從不覺得自己冇用。”

“我要練成紅袖刀法，找七煞手報仇；接掌金風細雨樓，完成父親的心願……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絕不能覺得自己冇用。”

小梅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你一定會成功的。”

蘇夢枕反問：“那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冇用？”

小梅綻顏一笑：“現在不覺得了。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以後我們一起努力罷。”

這時她才注意到兩人已不知不覺走到了山頂，在漫天的藍花楹下，仰頭看去，正是月到天心處，清輝灑落時。

腳下是厚厚一層花瓣，小梅直接拉著蘇夢枕蓆地而坐。

“蘇公子，你父親的心願是什麼？”

“收複中原，還我河山。”

“蘇公子，我們算是知己了罷？”

蘇夢枕眼中已有笑意：“隻要你願意。”

“那我可以不叫你蘇公子，也不叫你少樓主麼？”

“隨你。”

“好！蘇大哥，你也叫我小梅罷。”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甚麼不問為何我能拿出那些反季節的花？為甚麼不問我如何救的小蘆？”

“這是兩個問題。”

“你就回答我罷！”

“每個人都有秘密，即便是兄弟知己。我們隻要尊重彆人的秘密，便是保守了自己的秘密。”

-口氣道：“我好像知道分彆是甚麼感覺了，我有些難過。”阿蘭冷哼一聲：“是麼？那我好像知道生氣是甚麼感覺了，因為某人竟然把自己的分枝隨便送人。”小梅立刻討好地抱住阿蘭：“好阿蘭，可愛的阿蘭，美麗的阿蘭……他病得那麼重，我真怕哪天回來就要去地府找他了！這是我第一個人間的朋友，也是你第一個人間的朋友，咱們就幫幫他罷。”阿蘭無奈道：“你怎麼每次誇人都是這幾個詞？你要是有那些吟詩讚梅的讀書人一半的水平，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