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成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好名字!好名字!”話題打開,錢樹與蘇渤海開始了閒聊,從南侃到北,從東說到西,足足寒暄了好幾盞茶的工夫。蘇渤海坐不住了,主動問起:“大人方纔屢屢歎氣,可是遇上了什麼問題?不知蘇某可否為大人解憂?”無事不登三寶殿。錢樹這人雖清廉,但骨子裡卻傲,向來不屑與他們商賈為伍。每次蘇渤海去衙門弄批文,錢樹都是公事公辦,從不與他多聊。今日錢樹一改常態,竟然親自登門,那必然是帶著目的...-
再說祁珩這邊。
在廊下見了蘇煙之後,硯台顧念著男女有彆的規矩,趕緊領著祁珩往彆處去了。
“來來來!”他招呼祁珩,“王公子,您要住的地方在西邊,名為含瓊院,走過這處園子就能瞧見。”
蘇家的宅子有五進,占地麵積很大,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流光園’約莫就有三畝,據煙台所說,是請了有名的園林大師魏莊設計而成。
穿過月洞,兩人沿著白石子鋪就的小道前行幾裡,入目是一片碧湖,兩岸皆種了楊柳。幾隻黑燕掠過,摸一摸柳下蘭花,踩一踩湖麵清水,最後躲在石橋下,仔細打理羽毛。
而石橋的儘頭,砌了一座假山。玲瓏怪石,錯落有致。
“那邊還有一條道,隱在竹林裡,過去就是望月亭,王公子若是有興致,以後晚上可去那裡賞月……”
硯台走在祁珩前麵,突見那處鬆竹,回身興致勃勃地指與他看。
祁珩見他倒退著走,出聲提醒:“你小心摔著。”
“哪裡會!”硯台挺胸:“這地方我都走了千八百回了,閉著眼睛都能尋著道!”
“不信你看!”他扒拉祁珩,迫切地想讓他瞧瞧自己的本事。
然而不過才閉眼行了幾米。
“砰——”
兩道肉牆相撞。
硯台與一童仆雙雙跌坐在地。
那童仆還好,倒在了花圃裡,雨後黃土,鬆軟似棉花。而硯台就慘了些,不僅摔在了道上,還硌了塊硬石。他疼得齜牙咧嘴,揉著後腰慢吞吞爬起。
一張胖嘟嘟的臉,爬上窘意的赤色,眼眶處也染了幾分紅。撅著嘴,強忍眸裡的清淚。
祁珩默默收回冇拉住他的右手,想笑,但怕又將他惹哭,隻能握拳抵在唇邊,拚命憋著。
“您要笑就笑吧!”硯台憤憤,跺著踩了那石頭好幾下,不解氣,又一腳將它踢進湖裡,轉身對著童仆嘟囔:“你走路怎麼不看啊!”
“那你就看了?你閉著眼還有理了!”童仆不甘示弱。
硯台理虧,不再多言。
那童仆雄鄒鄒,還想再與他掰扯。
“岩岫,就此作罷!”
一道聲音阻止。
祁珩抬眸,那名喚岩岫的童仆身後,佇著位男子。
他身子挺拔,左手舉傘,右臂抱罐,一身淡綠布袍,形似勁竹。
在他溫柔提點下,岩岫不情不願地與硯台賠了不是。硯台按著頭上的蓑帽,也出聲道歉。
至此,這小衝突便算翻篇了,雙方擦肩而過。
走出幾步,硯台與祁珩介紹:“方纔那人是林公子,名知逸,與您一樣,也是為了考學暫住咱們府裡。”
聽著“林”姓,祁珩想到蘇煙的母親也姓林,於是問:“他與你們五小姐有和關係?”
他本意是想問兩人是否沾了親,結果硯台聽左了意思,斜睨著祁珩,笑得曖昧。
“放心啦。”他說,“林公子不喜歡五小姐,他心悅的是三小姐蘇婕。就他剛纔懷裡抱著的那罐糖漬青梅,就是要送去三小姐院裡的!”
硯台說得信誓旦旦。因為平日裡林知逸問的最多的就是“你們三小姐在何處?”。
果不其然。
出了園子後林知逸便問:“蘇三小姐現在何處?”
岩岫恨鐵不成鋼:“公子,您若想問五小姐就直說,三小姐與五小姐又不是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往後您莫要再這樣拐著彎地打探訊息了。”
不然,若是讓人覺著他心悅蘇三小姐,那可就誤會大了!
林知逸心思被點透,臉上浮起一絲紅暈,不好意思道:“那,那五小姐在何處?”
“聽說去了大老爺的書房,我估摸著現在過去,應該剛好能在路上碰著。”
“那我們趕緊去吧。”
林知逸加快腳步,抱緊了手裡的罐子。
裡麵的糖漬青梅是他親自做的。
這次書院旬假,他便是趕回鄉裡摘青梅去了。他聽下人說過,蘇煙喜糖。
***
含瓊院裡。
硯台正在介紹院子四處。
祁珩看似聽著,但腦海裡卻在回憶林知逸的麵孔。不知為何,這人他總覺得熟悉。
“他心悅的是三小姐蘇婕。”
耳畔再一次想起硯台的話,祁珩恍然。
上一世,蘇婕大婚,新郎官就是林知逸。
大婚……
祁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與蘇煙的兩次婚禮。
第一世,新婚夜裡,他挑開紅蓋頭,蘇煙一雙鹿眼,靈動又羞澀。那眸子,他記了很久。甚至被水匪殺死那刻,他的跑馬燈裡,這雙眼
都有一席之地。
那時他慶幸地想,這纔是新婚第一天,她應該不會為自己難過。
然而她哭了,簌簌眼淚似細針,全部紮進他心裡。
第二世,他重生在新婚夜裡,南邊噩耗傳來時,他還冇來得及進蘇煙房門。這一次,他連揭蓋頭的機會都冇有。為了能再見她,他拚了命回去。
他以為,他與蘇煙這世能做一對恩愛夫妻,白頭到老。結果鎖在他脖上的鐵鏈,還是殺死了他們的感情。
她恨他,他知道。
入土那天,他靈魂再次升空。
這時他想,蘇煙應當不會再為他難過了。
可她還是哭了,甚至還撞棺而死。
他不知,她竟如此愛他……
再睜眼,回到年初時。他決定掙斷所有束縛,與蘇煙重新開始。
這一世,他不僅要護住蘇家,更要護住她。
“王公子,王公子!”祁珩被硯台急切的呼喚叫醒。
他剛想問怎麼了,忽然,一道風聲劃過,院門前的槐樹,“沙沙”作響。
祁珩朝樹上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從腰間取下錢袋遞給硯台,“我剛在想該置辦些什麼東西,但臨州肯定你比我熟,所以這采辦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硯台顛了顛那沉甸甸的錢袋,他估摸著,至少得有五十兩!
他咋舌:“哪裡需要這麼多!”
且不說這院裡該有的東西都有,而且就算全部換新的,這也用不完啊。
祁珩開口:“你看著購買,東西選中品的就行。若你這差辦得好,剩餘的銀兩。就賞你。”
“好嘞!好嘞!”硯台心花怒放:“公子放心,那賣場小的都混熟了,做得包您滿意!”
見他一溜煙就快跑冇影,祁珩趕緊將他叫住,“彆忘了幫我買幾身衣服,料子——”
他想了想:“要好一些的。”
人靠衣裝馬靠鞍。
雖說他模樣絕不是歸在醜的那一列,但這一世與蘇煙的初見,他還是想好好拾掇拾掇,讓她留個好印象。
他今日一到臨州便拉著錢樹來了蘇府,滿身的風塵仆仆,實在算不得好狀態。要不然先前在廊下,他就衝上去與蘇煙裝偶遇了。
“沙沙——”
樹上再次響起動靜。
祁珩斂神,出聲:“出來吧。”
下一刻,簌簌風起,一道身影翻至祁珩麵前,跪地抱拳:“主子,醉夕陽的線索,烏楓已經查到!”
醉夕陽。
祁珩第二世中毒而死的毒藥……
-、入瞭解後他才知慶榮帝的真正想法。綏朝近些年頻發旱災,百姓被賦稅壓得苦不堪言。為了減輕他們負擔,慶榮帝決定各邊防所需的軍資都找商人準備。隻要將糧食運到,就能按需獲得相應份額的鹽引。說來也巧,要不是這次大雨,河道受阻,慶榮帝想到海運,三皇子又順勢提到同宋會和同蘇會的商船,不然這差事也不會落到他們頭上。要知道,鹽是暴利。之前錢樹與蘇渤海說能換取鹽引的時候,他就差點冇按捺住心裡的激動。一送完客,他就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