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視線，顧暖感覺整個人都僵住了。【何以！】愈是緊張便愈是難以想起後麵的曲譜，顧暖的大腦裡一片空白。她按捺住心中的惶亂，竭儘維持儀態與禮節，對在座諸人又行一禮表示歉意，後緩步退場。【上一世明明不是這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忽視身旁或關切或疑惑或嘲諷的目光，顧暖垂眸思考。【本以為重來一世，最差也能再複製上一世的路子。有或許還能憑藉預知未來的優勢更進一步。】【怎會初步就偏差至此？】是了，事實上，這...-

“安王世子到。”

她抬頭，見一人正緩步走來。

那人身著一襲白衣，臉部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一雙桃花眼生的極為漂亮，隻是略顯病弱。

“臣拜見太後、皇後孃娘。今日因服藥之故，誤了時辰，至此稍晚。咳咳咳...

...”他行了一禮，開始咳嗽起來，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起來罷。身體可安否？。”太後示意自己身邊的嬤嬤下去虛扶他一把。

“咳咳咳...

....謝太後掛懷，此乃舊疾，倒是無礙。”他用手中的帕子掩住嘴唇又咳嗽了起來。

“既如此，哀家便安心了。晚兒日常猶需慎養。”

“然，臣謝太後恩典。”他又行一禮，坐到了提前為他備好的位置上。

【江楓晚，字潯之】

顧暖在心裡默唸了這個名字，並且快速的在記憶裡搜尋著相關資訊。

【其父安王，乃當今皇上的親弟弟，素有威望。昔日，先皇對還是太子的今上並不甚喜，視之如礪石，以磨練愛子康王。朝中，康王威望頗高，追隨者甚眾。正在眾人以為會先皇廢太子而立康王之時，先皇病危，康王謀逆。安王率領西北大軍，鎮壓宮變，支援兄長即位。就這樣，當今皇上才成了皇上。】

【然，帝王生性多疑，雖準安王回封地，卻留其子在京城養育。】

【說是養育，實則為質。】

【至於宮變...

...】

顧暖冇有在想下去，她心裡清楚，並非像說的這麼簡單。隻是皇家秘辛，與她無關，她也無意窺探。

上一世，江楓晚並冇有出席這場春日宴。至於為何，顧暖不甚清楚。他們並無交集。

【有於此人，還是聽江純提起。當時為他之事，江純與太子江越好像還挺煩惱的】

【那時候他回了封地，還...

...】

*

“沈顏見過太後孃娘，皇後孃娘。”沈顏的話打斷了顧暖的思考，她抬起頭看向正準備作畫的沈顏。

沈顏是禦史家的千金。

顧暖還記得沈顏作畫極為精妙，上一世位居她之後的第二名。其實若平心而論，沈顏的琴棋書畫都略勝她一籌。隻是沈顏為人低調，選擇了作畫的形式。畢竟作畫不如曲目來的那麼直接，不是所有人都會品評的，而顧暖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獲得了第一。

隻是這一世...

....她彈琴時有誤。

【得謀圖毀掉沈顏的畫。】顧暖想。

【既已如此，不如皆平平無奇吧。這一場裡除了沈顏是真的驚才豔豔，其餘的人倒是還不夠看。哪怕能獲得第一，但總歸夠不上才女。】

顧暖要的是人設和名聲，並不是隻是看到眼前的這一點排名。

【隻要冇有足夠驚豔的人出現，便還有機會像上一世一樣獲得才女的稱號，繼而美譽滿京城，然後嫁與江純或者江讓】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無暇的杯壁，江楓晚低著頭看著杯中的茶水，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冷笑。

毀掉沈顏的畫，夠狠。

他拿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時，不動聲色的看了自己身旁的太監阿莫一眼。阿莫意會，立刻走上前為他斟茶。

冒著熱氣的茶水緩緩流入杯中

“遣人密切監視顧氏小姐。”放下茶壺的那一個瞬間，一句輕飄飄的話落入阿莫的耳朵裡。

再看時，江楓晚正認真觀沈顏作畫，似無事發生。

江楓晚今天本來是不打算現身這宴會的，躲在樹上隻當看了樂子。先不說他對女人毫無興趣，就是皇帝也不可能放過他的婚事，肯定會藉機進一步掌控他。來了也是浪費時間。

讓他改變主意是因為他躲在樹上看戲的時候，無意間從顧暖那裡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麼【上一世明明不是這樣】【兩年後會嫁給江純】諸如此類的話語。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聽到某個女人的心聲。為了進一步確認，他現身宴會場地，並最終確定了他所聽到的，是顧家嫡長女顧暖的心聲。

江楓晚原本無意參加此宴，隻當看樂子般，抱著酒壺躲在附近的樹上。他一向對於女色無感，又知曉皇上必然會借婚事加緊對他的控製，來不來也無區彆。

然於樹上之時，他偶聽顧暖的心聲言及【上一世】【兩年後將嫁江純】等奇談。為求真相，他決定親臨宴會，探明究竟。

經觀察確認，這心聲非他人，正是顧家嫡長女顧暖之心聲。

江楓晚經過一番思索，推測顧暖大約是重生了。雖此想法頗為荒誕，但既然他已能奇異地聽見她的心聲，那她的重生亦非全無可能。

幾名宮女搬著桌子、拿著筆墨紙硯等走到了場地中央，一一放好。

沈顏上前一步站定，旁邊等宮女上前，點燃一炷香。

她提筆開始作畫，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沈顏生的本就好模樣，這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優雅溫婉。引得眾多公子哥紛紛注目。

*

【抱歉】顧暖在心裡默默對她說了一句。

江楓晚看向顧暖，隻見她及為專心的看著沈顏作畫，眼中似一片欣賞。

當真是好演技，江楓晚在心裡冷笑。

“喵嗚”忽然有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貓兒撲了出來，跳上了桌案。

沈顏驚呼一聲，連忙躲開。貓兒卻也冇有傷她，隻是撲倒了放在桌子上的熏香。宣紙被熏香點燃，火苗升了起來。

“速去滅火。”皇後當機立斷。

她身邊的宮女反應迅速，拿起一杯茶就澆滅了這燒的並不是很大的火苗。

沈顏跪在地上請罪。而那隻貓兒早就在火苗燒起來的時候跑掉了。

“無礙，起來罷。”

皇後皺眉，先是顧暖彈琴錯音，而後又是沈顏作畫被燒。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皇後思忖著，接著這個由頭結束了宮宴。

*

顧暖跪在母親院中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膝蓋傳來一陣陣刺痛感。雖已入春，可溫度依舊有些涼，由於跪的時間太久，她的身型有些搖晃。

顧夫人身旁的秦嬤嬤打開屋門走到了她的身後，為她披上了一件披風。

“小姐，夫人亦是為您好，您切莫怨恨她。”秦嬤嬤歎了口氣。

“嬤嬤，阿暖知曉。”顧暖低著頭，看不清麵上的神色，隻是微微顫抖的身子暴露了她此刻的體力不支。

“顧暖，你可知錯？”“你今日辱冇顧家門楣。”

“你乃我顧家的嫡女，荷該負起我顧家的榮耀。”

母親的話還迴盪在顧暖的腦海裡。她盯著麵前青灰色的地板，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

上一世，她總覺得嫁了人就輕鬆了，嫁給了三皇子後又開始與後院的女人爭鬥、打理三皇子府，她又以為等兒子封王就好了，好不好她也不知道，反正是鬥著鬥著，就過了一生。

或許，重生很多人所求的機會，因為這樣或許能彌補之前的遺憾。

可是，她冇有遺憾啊！

【要麼算計，要麼被算計，可真是...

...】她在心裡苦笑著。

-真觀沈顏作畫，似無事發生。江楓晚今天本來是不打算現身這宴會的，躲在樹上隻當看了樂子。先不說他對女人毫無興趣，就是皇帝也不可能放過他的婚事，肯定會藉機進一步掌控他。來了也是浪費時間。讓他改變主意是因為他躲在樹上看戲的時候，無意間從顧暖那裡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什麼【上一世明明不是這樣】【兩年後會嫁給江純】諸如此類的話語。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聽到某個女人的心聲。為了進一步確認，他現身宴會場地，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