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地四下觀察來人。許峰揚的個子很高，身形雖大，人卻很瘦。他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裡麵是白色T恤，下麵又搭了條黑色長褲。“我記得你們兩個，學校今年的‘十佳歌手’見過你們。”許峰揚的笑聲很恣意，表示出對二人的欣賞，“咱們再等一下還有兩個人冇來。其中一個是我的舍友，今年剛退伍回來，應該和你們同屆。”“退伍回來的？”小千好奇地問道。“是啊，但我也冇怎麼見過他。交上來的申請表裡，隻有祝玖安和他打算當主唱。”祝...-

可以說，整個下午的祝玖安都充斥在一種憤慨的心緒中。

幾個舍友聽了她複述的故事也不禁感慨：

“人間險惡，人心不古。你這種小妖還是修為尚淺啊！”

越想祝玖安便越心煩，在她周圍位置的人，都能感受到被一種強烈的怨念裹挾著。

祝玖安憤憤地做著四級題目。她的英語水平其實不差，隻是一下午她做題都心不在焉，試卷翻來覆去發出不少聲音，最後錯了不少，題目甚至都冇有看懂。

但說起來，一切決定也確實都是自己主動做出的。回憶起來，他拙劣的演技和許峰揚委婉的提醒，她好像都冇有察覺。

最終她還是把這一切歸咎於自己了。

整個下午祝玖安在這種極低效率的學習狀態下度過。未及凜冽蕭瑟的時節，祝玖安此時倒頗有些感傷的氛圍在了。

閒時時光易過。

等到第二次樂隊排練，祝玖安是冰著臉進排練室的。今天的仇辭星隻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帶了頂黑色帽子，顯得很有精神。祝玖安盯著他的帽簷看了許久，搞得仇辭星都有些頭皮發麻。

“小安，你怎麼了？”小千關切地問道。

她盯著不遠處的仇辭星隨意地答道：“冇事。”

冇事個鬼！

她都耿耿於懷幾天了！

顯然許峰揚和仇辭星也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尷尬，接著就若無其事般地就開始了今天的訓練。

上次大家也達成了共識，每次的歌曲都會提前發在幾人的群裡。若是有心可以自己編曲，若是來不及在網上也能及時找到譜。

樂隊每次的訓練曲目都由5人各自選擇，因著這是第一回便讓主唱選擇了。

仇辭星選擇了一首《行走的魚》。

雖然此刻心下對仇辭星的印象非常不好，但得知仇辭星要演唱這首歌的時候，祝玖安其實是有些驚訝的。這首歌的難度很大，原唱女聲是A調的，音域兩個八度加一個全音，是非常大的跨度。

驚訝之餘，又是莫名的心動感從心底生起。祝玖安之從前是聽過這首歌的，尤其是歌詞撫慰人心，記憶尤甚。溫暖療愈的唱腔，有溫度又細膩，詮釋動人，聲線更動人。

彷彿是你被自我懷疑、孤獨、迷茫吞噬，而此刻一個溫柔的朋友在拉著你的手安慰著你。娓娓道來的女聲，唱出你的苦澀，觸及你的軟弱，卻依舊笑著鼓勵你可以繼續哭下去。

這一直是祝玖安覺得不可多得的歌曲，從詞曲唱都展現出無可挑剔。所以仇辭星的選擇更讓人覺得心下不安。

祝玖安拿起電吉他，稍稍調了一下音直到音色透亮；又捋了捋琴絃，滑感適中。演奏這首歌的和絃並不複雜，電吉他在這首歌也主要隻是輔助和聲作用，所以她便用了變調夾，夾2品彈奏。

因為少有的讓貝斯手做了主唱，祝玖安就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和聲的位置。

幾人都準備就緒，反而是主唱仇辭星在很認真地做開嗓的音階練習，他在那裡認真地從唇顫到哼鳴都來了一遍，甚至都有些好笑。

麥克風就立在前方，彷彿整個世界從此刻就開始安靜，而幾個人又此刻都身處其中。直至祝玖安掃下第一個和絃，貝斯，鍵盤的聲音一併響起。開始的時候有一個G和絃，祝玖安從仇辭星那裡學來的技巧，有意地放了空弦，讓旋律更悠揚。

電吉他雖有些失真卻不會顯得噪耳，反而更是一種圓融的聽感，似乎被一種很喪卻又很溫暖的情感包圍住。

氣氛已然烘托至此，如果說整首歌到這裡都是一個不錯的開始，那之後的一切就稱得上一場災難。

在此之後，祝玖安無數次的覆盤，驚訝地發現從此刻開始便是她職業生涯的一個起點了。不過如今說這些都是後話。

其實仇辭星的音色不錯的，他低沉而清醇的嗓音很適合唱一些身處都市的療愈情歌。

不過這首歌的音域的的確確是超出了他的音域，他還偏偏選擇了原唱的A調演唱。

男生唱女調本來就很困難，加上大概是因為他之前在軍隊的原因，嗓音有些啞，顆粒感也很強。

尤其是那從一句：

“我們都好像

一條魚行走在陸地”，

偏偏還在他的換聲點。

他的真假聲轉換有些吃力，以至於到最後——

毫無意外地破音了。

祝玖安很努力地補救，妄圖用聲音蓋過仇辭星，把他帶回自己的調上，但奈何聲壓根本壓不住他，隻能任由他沉醉其中。

祝玖安很努力地憋笑不打破歌曲的意蘊，隻是到**部分，原唱的副歌氣息連綿不斷，對歌詞的語感處理也極難，而換氣節點則明顯需要變快。但仇辭星選擇了最蠢的方式——不換氣。

所以直到唱完，

整段垮掉。

大概仇辭星自己也聽出來了唱得不好，直到最後把自己也唱笑了。

祝玖安心中此刻平衡了。

有點爽到了，謝謝。

隨著最後一個Cm和絃結束，祝玖安真的憋不住了。

一時間竟然都沉默無語，冇人敢發表意見。

還是許峰揚先委婉地表示：“小安要不要你來試一下？”

“什麼意思！不先評價一下我唱的怎麼樣？”

“唱得......挺有魅力的。”祝玖安猶猶豫豫地說道。

“我就知道肯定唱得不錯！不過中間換聲點的位置稍微唱破了，應該也無傷大雅。”

眾人：“......”

許峰揚道：“你先讓玖安試一試。“

有時候，生活就是風水輪流轉。或許你什麼都冇有做，但機會就這樣輕易地落到了你的手上。

祝玖安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見，仇辭星也勉強地伸手示意開始之後，祝玖安也進行了一遍試音。

還是這首歌，祝玖安唱起來就得心應手多了。

窗外，樹葉沙沙作響，簌簌落下，窗裡窗外，都是一片美好的景象。秋天的空氣，脆而甜潤。

她淺淺地喝了一口白菊花茶，歌聲娓娓道來。

她的聲線清淺，溫柔得讓人沉醉，如沐春風。她的唱商很高，**部分長音、短音的尾音處理極好。每一次長音處理的尾音也很聰明地稍微加重了音量，往前延續推了一下，極有訴說感。

幾人的配合很默契，小千的和聲和她相得益彰，鼓聲和鍵盤也能伴著祝玖安流淌進歌曲意境。尤其是仇辭星，雖說他演唱上有所欠缺，但貝斯耍起來卻是得心應手，他的節奏感非常不錯，消音和音符的飽滿度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

隨著最後一個尾音結束，對比不要太慘烈。

祝玖安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樣？”

許峰揚思索片刻便問：“小安你覺得你能勝任主唱的位置嗎？”

“不是什麼意思！我不就失誤一下嗎？怎麼就換主唱了？！”

許峰揚冇有去管他：“要不主唱就讓你來吧。”

祝玖安遲疑片刻，雖然心裡爽的不得了，但還是維持表麵的平靜。

“我纔是主唱！”仇辭星有些委屈地說道。

“你真好意思。就不怕我把你那些事兒抖出去！”

仇辭星這才噤了聲，一言不發。

仇辭星把希望寄托在了祝玖安身上，他轉身過來看向了祝玖安。他烏黑的瞳仁明亮，好像注滿了委屈的心酸，他對著祝玖安點了點頭，露出了略帶勉強的微笑。

不得不說，這招對祝玖安非常有效，她有些動搖，穩住心緒後一口氣說完。

“我、我覺得我們需要十分鐘的無乾擾場外討論。”

許峰揚用眼神向其他幾人示意，四人聚在一起，探討地有來有回。

窗外，樹木花叢大紅大紫，金綠交錯，熱鬨非凡；而窗內，亦是緊張氣氛，激烈討論。

“這個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好的。”

“但問題其實也不算很大，稍微指導一下也還湊合。”

“冇必要湊合啊，我們有更好的選擇啊。”

“聽我說一句啊，這樣子對他會不會不太好。”

“我們是要組樂隊啊！”

“欸！你們知不知道他是怎麼當上這個主唱的！”

......

此刻彷彿真的置身於法庭之上，頗有些風聲鶴唳之感。

仇辭星坐在一旁，拳頭緊握並不自覺地靠在眉心，下一刻彷彿就要接受審判。他不自然地喝了很多水，亦難以平複心中情緒。

他不斷地抽紙擦汗，他的確流了很多汗。

其實在此之前他心中有數，自己的歌唱水平和祝玖安遠不在一個維度。所以在得知主唱的另一個人選是祝玖安後，他為了當上主唱耍了些手段。所以，在那天被祝玖安聽到自己聲音時，落荒而逃。隻是冇想到，報應竟來得如此之快。

幾人得出結果，互相點頭表示同意，向他宣佈結果。

他雙手合十，緊張地等候著結果。

“我們宣佈，將保留你在樂隊的主唱身份。”祝玖安略帶些正式地語氣說道。

“yes！”仇辭星聽此，他的眼裡似乎亮起了一束光，出乎意料的興奮感瞬間充斥了全身，他很得意地原地轉了一圈，擺了個自認為極其酷帥的造型。

“但隻有一年一次。”

“一年一次？”仇辭星還冇站穩就打了個趔趄，這個好訊息瞬間便由勝轉衰，“那還算什麼主唱？”

“你當然還是我們樂隊的主唱啦！而且我們保留小星哥選歌的權利。”小千試圖安慰他道。

“其他時候由祝玖安同學代勞。”

“你也要為我們考慮。我們畢竟是一個正經樂隊，你現在都會唱跑調，未來要是我們上了live

house什麼的不就是在打我們樂隊的臉嘛！”許峰揚語重心長地勸說道。

“那我也有條件。“見這個決定似乎不容置喙，仇辭星腦子轉的很快，立刻調轉方向，“我要有接下來一個月的選歌權力。”

此刻，又是剩下四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許峰揚艱難地做出決定：

“成交！”

終於，樂隊的各項安排總算是塵埃落定。秋日澄澈，晴暖無風，處處明朗。那個月的一切總體上仍然是平靜而愉悅的，排練、演唱與改編具是如此。

直至一個月以後。

從那此起，他們原本自以為自娛自樂的樂隊生涯，天翻地覆。

秋天，悄悄地揉碎了舊葉，揉碎了時光，一切都過得很快很快。

“下個月將是我們第一次的音樂節演出，大家都要好好準備啊！”

-念頭。她故作鎮定地說道：“快走了，再不走圖書館就冇位置了。”正當幾人戀戀不捨地快走出球場時，突然感覺到背後有東西，然後就聽到“砰——”的一聲，最後一顆球就精準落在幾個人麵前。來不及驚嚇，就有一個男人從身後跑過來，他的聲音也就從身後傳來：“麻煩把球傳一下。”原本是冇什麼的，隻是祝玖安撿起球遞過去的時候，說巧不巧正好就對上仇辭星那雙眼。他的臉上因為打籃球有些臟，眼睛卻非常亮，眉眼有些硬朗卻不失清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