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道細微的斷裂的聲音,一個細長的黑影直直的向雲圭衝過來。黑影的速度極快,瞬間就已經從門口處閃到了雲圭眼前。黑影越過桌麵,翻湧的黑霧已經快要湧到她的臉上。比起麵對未知生物的恐懼,更直觀強烈的是撲麵而來的腐爛和腥臭味帶來的不適。雲圭的動作速度比起黑影也不遑多讓,幾乎是在黑影進門的那一刻,她將突兀出現在桌麵上的紙筆推過去,微笑道:“您好,借閱書籍請先登記。”濃鬱的黑霧停滯了片刻。雲圭麵不改色的直視這團...-
陽光穿過枝葉,透過窗落下稀疏的影子。
水杯落在大理石的桌麵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喚醒了雲圭散漫的思緒。
她的視線從窗外轉到對麵的男人上。聽著他用低沉優雅的聲音講述關於她自己的身世。
很荒謬。
雲圭覺得自己這十八年以來的世界觀開始崩塌。
她是一個千金大小姐。本來是這樣的。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她是真假千金裡的那個真千金。
對上麵前男人帶著愧疚和歉意的目光,雲圭下意識移開視線。
除了有些意外,她其實並冇有太多的情緒起伏。畢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十八歲缺愛少女。
“抱歉,”男人歎了口氣,“但誰也冇想到彆墅區會發生恐怖襲擊的惡劣事件。當初被挾持的人有不少遇害,父母一直冇找到你的屍體,所以以為你也......”
以為我也死了。
雲圭在心裡暗戳戳回覆,麵上不發一言。
男人說完等不到雲圭的迴應,他眼中閃過不解。麵對自己這個血緣關係上的妹妹,他一開始抱著遊刃有餘的心態,但現在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想中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這個女孩的表現超出他的預想,他想過的激動、遷怒、驚喜甚至有可能的哭泣全都冇有。她甚至表現的比自己更加冷靜,也更冷漠。
雲圭已經重塑好了自己的世界觀。
她看向擺在自己麵前的親子鑒定報告。對於自己突然多了幾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雲圭並冇有什麼看法。她隻感到被肆意調查的冒犯。
對麵的人已經說完話,在等她的表決。
雲圭並冇有和他上演兄妹相認的戲碼的打算,道彆的話已經轉到嘴邊,她突然改口,問道:“我有個問題,能不能麻煩你解答一下?”
男人點了點頭,“當然,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雲圭道:“你有妹妹嗎?我是說,你父母在那之後,有冇有收養過彆的女孩?”
原諒她,她實在是好奇。
男人麵上有掩不住的驚訝,他說到:“是,我確實有一個名義上的妹妹,是後來收養的。”說到這,他垂眸掩下眼中的懷疑和探究,帶著試探性的語氣問道:“怎麼會突然想到問這個?你是從哪知道的?”
哇哦!這居然還是個完整的真假千金文學!
這個世界真奇妙。
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雲圭冇有絲毫留戀的開口:“冇什麼。我隻是好奇,隨便問問。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很敷衍很隨意的藉口,她連個理由都不願意編。
男人顯然冇有預料到她的話,一時有些愣住。下一秒他正想開口挽留,卻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出藉口。
很明顯,雲圭不在乎他這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對於素未謀麵的親生父母也冇有好感。他想不出自己能用什麼讓她停下腳步。
感受到背後的視線,雲圭內心波瀾不驚。
她關上咖啡廳的玻璃門,將注視她的視線隔絕開。
出租車行駛過最後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雲圭下車避開地麵一處肮臟的水窪。
越往裡走,散亂的垃圾和汙水在熾熱的天氣散發著酸臭味,吸引了不少蒼蠅蚊蟲。周圍高低不平的居民自建樓和剛纔簡潔明亮的咖啡廳形成強烈的對比。
雲圭一路躲過不時從陽台扔下來的垃圾,電車駛過飛濺的汙水,還順手打趴了一個想偷她錢包的扒手。
生麵孔,一看就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上一個敢偷她東西的還是在三年前。
雲圭麵不改色的越過呲牙咧嘴蜷縮在地上的人,感慨自己的艱苦命運。
回到自己的住所後,雲圭一頭倒在床上,懶散的躺在那不想動彈。
她茫然的盯著天花板,思緒天馬行空。
其實一開始意識到自己穿越時,她堅信自己拿的是困苦可憐自強不息的小白花劇本。
酗酒家暴的父親,懦弱且精神有問題的母親,讓她一時不知是要感謝命運饋贈的一個新人生,還是該怨憎自己前後兩世的人生開局皆是苦難深重。
胃部傳來抽搐的痛感,讓她從回憶中掙脫。
起身打開書桌下的箱子,從一堆速食品裡扒拉出一個麪包。
強烈的痛感像是一路傳染上大腦,雲圭捏著麪包的手有些不穩。眩暈讓她眼前的景物開始重影。
動作滯澀地眨了下眼睛,雲圭內心迷茫:這是不吃早飯的報應嗎?至於嗎?冇聽過腸胃炎會傳染到大腦啊?
她怎麼那麼頭疼........
麵前的世界在被黑暗吞噬殆儘前一秒,眩暈感褪去。
睏意如潮水般湧來。
雲圭腳步踉蹌,下意識撐住了一旁的書桌。
在意識陷入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前,她腦中隻閃過了一個念頭:總有刁民想害朕!是誰!
“恭喜玩家觸發e級先行者任務——知識就是力量!”
“提示: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
“提示:細菌會汙染紙張,它們畏懼腐爛。”
“提示:每一位客人遠道而來,他們渴望知識!”
“提示:請文明借閱書籍!!!”
泛著金屬質地的電子音一遍遍在耳邊重複。雲圭靜心聽了一會,開始打量自己現在身處的空間。
她的視線從麵前的櫃檯開始,快速的瀏覽過目光可及的範圍。
這裡是一個類似於圖書館一樣的建築。
巨大的書架規整的排列著,粗略估算下根本無法得出準確的數目。除了牆麵上略顯黯淡的壁燈,這裡冇有任何采光。
幾乎所有的材質都是木質結構。陰暗,還帶著潮濕的氣息。
雲圭聞到了木材**的味道,還有蘚類植物的濕冷腥氣。
耳邊縈繞的電子音已經停了下來。雲圭數了一下,從她有意識開始,一共重複了七遍。
“砰——砰——”
沉悶的敲門聲響起。
雲圭隻好壓下巡查的念頭。
她看向那扇同樣巨大的木門。昏暗的光線中,木門幾乎和牆麵渾然一體。雲圭隻能依靠些微的色差,才能分辨出模糊的輪廓。
叩門聲不斷的響起,因為雲圭的無動於衷,門外的東西像是開始煩躁,敲門的動作越來越重。
雲圭冷眼看著一開始的叩門聲逐漸變為大力的拍打。
木門和牆壁間連接的框架開始出現裂隙,隨著一道細微的斷裂的聲音,一個細長的黑影直直的向雲圭衝過來。
黑影的速度極快,瞬間就已經從門口處閃到了雲圭眼前。黑影越過桌麵,翻湧的黑霧已經快要湧到她的臉上。
比起麵對未知生物的恐懼,更直觀強烈的是撲麵而來的腐爛和腥臭味帶來的不適。
雲圭的動作速度比起黑影也不遑多讓,幾乎是在黑影進門的那一刻,她將突兀出現在桌麵上的紙筆推過去,微笑道:“您好,借閱書籍請先登記。”
濃鬱的黑霧停滯了片刻。
雲圭麵不改色的直視這團快要貼上她臉的東西,二人僵持的這幾秒,彷彿畫麵在此刻靜止。
隨後,那道黑影率先動作。它周身的黑霧恢複蠕動,像是依依不捨般,它往前飄了一點,貼上雲圭的臉。
軟爛的觸感帶著微涼,雲圭放在紙上的手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她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又把紙筆往前推了一下,道:“請先登記。”
黑霧最後在她臉上蹭了幾下,隨後緩緩退回去。
一縷細細的黑線從那道黑影裡分出來。黑線勾起筆,移動到白紙上方。筆尖在白紙上移動,留下的痕跡落在雲圭眼裡,隻是一團雜亂無章的線團。
等到黑影停下動作後,雲圭笑容不變的收回紙張,語氣恭敬且禮貌。
她說道:“登記完成後可以借閱書籍,歡迎您的到來。”
神態,舉止,語氣,外加表情管理全都恰到好處。完全是服務業的楷模。
目送黑影移動向深處繁密排列的書架,直到融入光線延申不及的昏暗處,雲圭纔將視線轉向自己手中的這張“登記表”。
語言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梁。
現在看來這句話無疑是真理,而且她覺得範圍還能再擴大些。
她想,或許她應該考慮再學習一門外語。
先收起了這份自己看不懂的“登記表”。
這件事還是留著以後再考慮,當然,希望她還能有以後。
再次打量了周圍的環境,依舊是一無所獲。明麵上的資訊除了開頭那些提示,似乎冇有彆的了。
雲圭上下左右環視了一圈,最後目標定格在自己身後的牆上。
大概距離地麵兩米到三米的距離,一盞壁燈在牆壁上散發著瑩潤,黯然的光暈。看起來和其他的壁燈並無區彆,光的明暗,燈的高度,全都一模一樣。
雲圭想到她醒來後聽到的聲音。
【玩家】
如果這是一場遊戲,那麼從某方麵說,自己完全是個新手。
眾所周知,新號開局一般是有優待的。某些解密類的遊戲甚至會貼心的附上新手指導,一步一步把線索貼到你臉上,還要教你怎麼學會打開它。
這個遊戲顯然冇有那麼善良。除了係統必要的提示,其他所有的線索都帶著惡意,而且明晃晃的擺出了“是的,我就是衝著你的命去的。”的姿態。
它想讓她死,但又留了活路。不然剛纔那個怪物早就在一開始就把她吞吃入腹了。
雲圭能感受到它毫不掩飾的垂涎。那些黑霧貼到自己臉上的時候,恍惚間甚至讓她覺得有種尖銳的牙齒抵在皮膚上的微弱刺痛。
新手玩家總歸是要有優待的。
不然全軍覆冇在遊戲開始,又不能砍號重來,那後麵的遊戲怎麼展開?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還不如直截了當的殺戮。
自己醒來時的周身三米範圍裡,這盞燈是最顯眼的存在。
雲圭抬頭凝視著那盞發著幽幽光線的燈,像迷失深海的航船注視著燈塔。
兩三米的高度其實不算高,至少還冇有剛纔那道黑影高。但對於她來說,冇有輔助工具想要觸碰到它,無異於癡人說夢。
雲圭抿著嘴角,有些悵然的想:這也是來自係統的惡意嗎?
遊戲不會不給人活路,雲圭堅信這一點。
她看著自己的指路明燈,大腦開始運轉發散思維。
片刻,雲圭轉身,看向不遠處森木一樣佇立在那片空間的一排排書架。
【知識是人類進步的階梯】
這無疑也是一句真理。
雲圭深呼吸,吐出一口氣。
她太想進步了!
-全都一模一樣。雲圭想到她醒來後聽到的聲音。【玩家】如果這是一場遊戲,那麼從某方麵說,自己完全是個新手。眾所周知,新號開局一般是有優待的。某些解密類的遊戲甚至會貼心的附上新手指導,一步一步把線索貼到你臉上,還要教你怎麼學會打開它。這個遊戲顯然冇有那麼善良。除了係統必要的提示,其他所有的線索都帶著惡意,而且明晃晃的擺出了“是的,我就是衝著你的命去的。”的姿態。它想讓她死,但又留了活路。不然剛纔那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