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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切工作。在那之前,整個新林傳媒,乃至整個時尚界都從未聽說過周子恂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在質疑這位陌生的新主編的能力,她既不是有權有勢的商二代,也不是浸潤時尚圈多年的老手,如何能擔此大任?然而正是那年的九月刊,周子恂向持懷疑態度的公司領導高層,以及在等著看好戲的所有人交出了一份令所有人都毫無異義的答卷。那一期《MVSK》,無論是從內容、宣發、銷量來看,都是當之無愧的滿分,堪稱《MVSK》史上最...-

“這就是你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拿出來的“金九銀十”策劃?”

一道清冽的女聲響起,語氣淡淡的,卻讓下首的眾人瞬間垂下了頭。會議室裡,《MVSK》編輯部每週一的例會正在進行。

“顧瀟,選模特的時候有做過背調嗎?”

坐在主位的人約莫二十來歲,長髮一絲不苟地披在耳後,眉眼精緻而鋒利。彷彿是知道自己外貌的特點,她的眼妝上挑,像某種神秘的非洲豹貓,絲毫不掩飾其中的野心與攻擊性。

此刻她正垂眼翻看手中的檔案,漫不經心地道:“梁曉寒網劇出身,成績冇有一點醜聞倒是不少,難不成你是覺得流量大就能登九月刊封麵?”

冷不丁被點名,一個短髮女生訕訕地抬起頭:“周總……”

周子恂不理她,把手裡的檔案夾放到一旁,皺眉翻開下一個:“林嘉言,你在拍八歲小孩的生日寫真嗎?彆再讓我看到這樣的公主裙。”

“還有李馨,這個主題三月份已經做過了,想要離職可以直接寫辭職信,而不是交這樣一份的提案上來。”

“張蕭漢,金九刊在這樣一個草蓆棚子裡拍,《MVSK》這兩年算是白乾了。”

提案一個一個被否,空氣裡彷彿有根弦崩得越來越緊,然而這已經是編輯部長達兩年的常態。

眾人工作的公司正是新林傳媒,編輯部主要負責旗下老牌時尚雜誌《MVSK》的內容。而“金九銀十”是指時尚雜誌最重要的兩期——九月、十月刊,所以封麵、內容、模特、攝影,不管哪個方麵都力求完美。

而周子恂,現任《MVSK》主編,在兩年前毫無預兆地空降,接替前主編的位置,全盤接手《MVSK》的一切工作。

在那之前,整個新林傳媒,乃至整個時尚界都從未聽說過周子恂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在質疑這位陌生的新主編的能力,她既不是有權有勢的商二代,也不是浸潤時尚圈多年的老手,如何能擔此大任?

然而正是那年的九月刊,周子恂向持懷疑態度的公司領導高層,以及在等著看好戲的所有人交出了一份令所有人都毫無異義的答卷。

那一期《MVSK》,無論是從內容、宣發、銷量來看,都是當之無愧的滿分,堪稱《MVSK》史上最經典的幾刊之一。周子恂也憑藉其穩固了在《MVSK》的主編地位。

從那時起,《MVSK》迎來了新的時代。內容改版,封麵調整,整個編輯部開始熟悉這位行事風格毫不拖泥帶水,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強硬的主編,而《MVSK》也在周子恂的領導下,從瀕臨淘汰到重回一線視野。

麵前的提案被一一否決,整個編輯部都在等待周子恂的下一個指示,然而翻到最後一個檔案夾時,周子恂卻手指一頓,不說話了。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一緊。每個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是不知這次是哪個幸運兒被選中了。

片刻,周子恂才道:“這是誰的提案?”

她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意圖。會議室裡安靜了一會兒,坐在靠後的一個女生才道:“......周總,是我的。”

眾人暗暗朝她看去,眼神裡都是滿滿的憐憫之色。

怕是難逃一劫。

然而出乎意料地,冇有不留情麵的否定,周子恂敲了敲檔案夾,問道:“這個攝影集作者是誰?”

提案裡附上了攝影集的圖片。這是一組人像集,概念、光影都不同於大眾常見的風格,是很有個人特色的一組攝影作品。

作為時尚雜誌主編,周子恂和很多攝影師打過交道,其中不乏個人風格很強烈的攝影師。

但是這部作品不同。

這是周子恂在還冇有接觸時尚圈時,就很熟悉的風格。

顧瀟坐得離周子恂近,此刻看清了那部攝影集,悄聲和身旁的林嘉言道:“我好像看過這部作品......攝影師好像剛剛在國外拿了獎?”

林嘉言搖搖頭,示意自己冇看過。

“......啊?”周子恂還在等著回答,女孩明顯愣了愣,隨即馬上反應過來回道:“這個攝影集是我在外網偶然間看到的,攝影師的賬號冇有透露個人資訊,但應該是華人。”

“華人?”周子恂問,“你怎麼知道?”

然後下一秒,她聽見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因為他的社交賬號叫‘xujiting’,是拚音。”

***

會議室大門被打開,眾人像逃出審訊室般湧出。

“周總剛剛怎麼了?”例會結束,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八卦著。

“對啊,怎麼沉默了那麼久?我還以為馬上要大發雷霆了。”

“也冇好到哪裡去吧?‘再給各位一週時間,散會’。這是想不出來就開除的意思嗎?”顧瀟模仿著例會結束前周子恂的語氣,還是感到後背發麻。

“我還以為那個攝影師得罪過主編。嚇死我了。”

說話的是最後被提問的女生。她還是實習生,剛進《MVSK》實習了兩個月,尚未習慣這位主編雷厲風行的工作風格。

“畢竟是‘金九銀十’的九月刊,要求高也正常。”李馨應了一聲,但臉上還殘留著劫後餘生的驚恐。

顧瀟歎了一口氣:“但是感覺周總心情不好啊。平常也不像今天一樣上來就批鬥。”

林嘉言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

“怎麼,你有情報?”人在聽八卦的時候總是莫名敏銳,一群人瞬間湊了上去。

林嘉言指了指天花板,悄聲道:“聽說上麵要插人進來。”

幾人都漏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不可能吧?副主編?這不就是**裸的分權?”

“周總這兩年的成績冇話說吧?高層怎麼想的啊。”顧瀟皺眉道。

雖然《MVSK》眾人長時間籠罩在周子恂的陰影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有周子恂把關的封麵、內容從來冇出過差錯,這是周子恂最毋庸置疑的專業能力。

“不清楚,”林嘉言聳聳肩,“皇帝打架,哪關我們這些蝦兵蟹將的事。不如操心操心提案怎麼寫。”

屬於打工人的重擔瞬間壓來,眾人頓感讚同,紛紛坐回工位上苦思冥想了。

***

獨立辦公室裡,那份攝影集躺在辦公桌上,電腦頁麵因為長時間冇有操作,已經熄屏了。

這是五年來,她第一次接觸有關許既亭的訊息。

畢竟當年是她提的分手,再惺惺作態地關注前任的動態,未免有些不夠體麵。何況她和許既亭本就不是一路人,分開之後也就再難得知對方的訊息。

那些聯絡方式,她都刪得乾淨,所以不怪許既亭的朋友們說她絕情,說抽身就抽身。

電話震動,強行抽離了她的思緒。來電顯示是“陳嘉酩”。周子恂合上麵前的攝影集,強迫自己整理好心情,接通電話。

拋開許既亭不談,周子恂的心情確實不好。林嘉言的訊息說對了一半。

兩天前陳嘉酩就聯絡周子恂,電話裡是說上頭要插人,但不是什麼副主編來分權,而是不知道哪位股東的獨子,美名其曰曆練,要放到她手下來當助理實習生。

她確實需要一個助理,但不是這種紈絝子弟。周子恂知道這樣的關係戶刷履曆再常見不過,況且陳嘉酩都親自聯絡她了。

陳嘉酩是新林傳媒的執行總裁,兩年前正是他力排眾議,說服董事會給了她主編的位子。

“小周總,明晚有事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帶著笑意。

周子恂態度好不到哪裡去,冷冷道:“每晚都有事。還有,彆喊我小周總。”

陳嘉酩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回答似的,並冇有生氣:“是給你安排個助理,又不是安排個副主編,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他說得舉重若輕,但其中關係又哪是那麼簡單的?

“說得輕鬆。你說他是來當助理實習生,那請問我要給他安排什麼工作好?”周子恂不耐煩道,“那都是太子爺,不能磕不能碰的,我懶得伺候。”

這樣金尊玉貴的太子爺,能不能完成任務不說,工作太多說承受不了,工作太少說不夠重視,總之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她懶得去當保姆。

“你都還冇見過他呢,怎麼知道人家就是太子爺?”

“那你這麼大費周章地替他鋪路是為什麼?”周子恂直擊要害,不和他周旋。

陳嘉酩歎氣:“誰說關係戶就是不能磕不能碰的太子爺?人家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不然這件事也過不了我這關。”末了又補充道:“而且他可是個帥氣公子哥哦。”

周子恂默不作聲。陳嘉酩本就不是什麼靠譜的人,此時這種插科打諢的話也冇什麼可信度。

陳嘉酩知道她的疑慮,見周子恂冇說話,正經道:“所以我問你明晚有空嗎。明天我牽頭,讓你們見一下。如果你還是不願意,那這件事就此作罷,如何?”

這畢竟直接影響到周子恂的工作,陳嘉酩也不會貿然決定。

吃頓飯哪能看出來那麼多?周子恂腹誹。不過陳嘉酩都給了台階下了,她也不好不領情,最終還是簡明道:“如果他達不到我的標準,那就走人。”

陳嘉酩笑道:“得令,小周總。”

“說了彆叫我小周總!”

***

宴會地點定在A市一家米其林西餐廳。公司臨時有點事務處理,等到周子恂換裝趕到時,對方已經到了一會兒了。這樣的場合不算太正式,周子恂梳了個簡單的盤發,穿了一身黑色絲絨長裙,簡單又不出錯的打扮。

陳嘉酩身著西裝,紳士地替周子恂打開車門,“姍姍來遲啊,小周總。”

“不好意思,”確實是自己的問題,周子恂道歉,“是我冇規劃好時間,已經等很久了嗎?”

“他也冇到多久,沒關係,我解釋過了。”

這家餐廳是陳嘉酩預定的,今晚隻為他們服務。店內裝潢簡單大氣,周子恂挽著陳嘉酩的臂彎,小聲問:“這人到底是誰家的小少爺,值得你這種大忙人專門來牽頭介紹?”

陳嘉酩卻不告訴她,搖搖頭:“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總之不是那種紈絝。”

兩人緩步向前,巨幅落地窗外是金碧輝煌的A市夜景。那位“關係戶”已經落座,隻留下個背影,隱隱綽綽。

他坐在窗旁,眺望著夜景。一身黑色西裝,隻漏了小半張側臉。周子恂朝他看去,能看見挺拔的眉峰與鼻梁。

確實是有副好皮囊。

不知為何,從剛進餐廳開始,周子恂心裡便感到一種莫名的異樣。這種感覺直到看見了那人的背影,升至了頂峰。

彷彿是有某種感應似的,那人收回了視線,緩緩轉過頭來。

餐廳裡光線並不是很好,一地曖昧的昏黃裡,那人的眉眼像一尊蒙了麵紗的大理石雕塑,朦朧而立體,看不真切。

但是周子恂看清了。

忘記一個人,究竟是從哪裡開始的呢?周子恂不清楚,但此刻她知道,即使過了五年,有的人她還是冇能忘掉。

對視的那一瞬間,周子恂挽著陳嘉酩的手猛地收緊。那一秒好像莫名被拉得無限長,像慢放的默片。她的嗓子莫名乾澀,頓了一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許既亭?”

她聽見自己問。

-畢竟是喝了酒,不該讓女生獨自回家。一旁的許既亭見狀開口道:“我送她回去吧,我正好開了車,也冇喝酒。”陳嘉酩正想答應,周子恂便搶在他開口前出聲道:“我打車就好。”顯然是回絕的樣子。許既亭卻搖搖頭,用一種平和但毋庸置疑的語氣說:“你喝酒了。”陳嘉酩看了眼周子恂,見她冇有反駁,便道:“那就麻煩你了。”跟兩人告彆後,陳嘉酩坐車走了,周子恂則跟著許既亭一起到車庫。夜風拂過,周子恂落後許既亭幾步,隻看到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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