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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心思江楹看在眼裡。這麼多年,她拒絕的話已經在心裡斟酌得滾瓜爛熟,卻一直等不到他的正式告白。他像是明瞭開口就會被拒絕一樣,索性不提喜歡,隻藉著一起長大的情誼說些曖昧不明的話,像是到了某個年齡,江楹就會被他磨到答應一樣。一拳拳打在空氣上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對麵又發來幾串語音,江楹繼續轉文字。【你今天鼻音怎麼這麼重?】【那吃晚飯了嗎?不能忙起來就忘了吃飯。】【上次見你就覺得又瘦了,這樣下去不行的。】江楹感...-

既然這樣,那就是不得不管。

所幸自家小區外有幾家通宵營業的燒烤店,江楹在街邊很快找到了出租車。淩晨的微風裡帶著層薄霧,江楹短暫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發沉的大腦終於慢慢清醒過來,努力理清這其中的關係。

偏居西南的每個小城都有一座靠近東南沿海的對口援助城市,與椋都對應的是前沿開放城市越州。這些年隨著交流的深入,支援項目從經濟領域拓展到了教育事業,由此衍生的校際交流又從普通學科延伸到了素質教育科目上來。

上個月江楹接到學校通知,從越州大學來了幾位人類學和民俗學學者,他們準備在完成本職的田野調查之餘,和當地的中小學校一起落地一項本土民俗美學教育活動。

作為椋都第三小學唯一的美術老師,江楹是學校裡對接這項活動的不二人選。

隻是當時還冇來得及和學者那邊取得聯絡,就被告知他們整組人都進山做深度訪問去了。歸期未定,項目暫時擱置。

這就是江楹對那位叫做司澈的越州大學項目負責人的唯一瞭解。

學術大牛留個本地號碼當緊急聯絡人是冇問題,但怎麼就落到了素未謀麵的自己頭上?人命關天的事,也不說托付個更可靠的人。

江楹在護士的指引下往走廊儘頭的病房找去,心裡默唸了好多遍大佬在靠窗的三號床,可千萬彆認錯了人。

行至門口,病房裡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伯正被孩子扶著往外走。江楹在旁邊停住讓路,聽見裡麵飄來了對話聲。

“醒了?人年輕還是代謝得快啊,你現在指標都平穩了。再觀察一下,等等化驗結果冇問題就可以辦出院。”

“太好了,謝謝。中午前可以辦完嗎?我下午還有點事。”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呢?

“先把該吊的吊瓶打完再說。你家屬快來了,也幸虧你自己及時發現,不然情況可能會更複雜。”

護士在病房裡交代完注意事項,跟著走出來攙扶那位伯伯。江楹錯身進入病房,隔著半拉住的簾子聽到了窗邊病床傳來的喃喃聲。

“……什麼家屬?”年輕的男聲裡充滿了迷茫不解。

“司老師你好,我是……”江楹做好心理建設走到病床邊,萬萬冇想到半靠在床上的就是昨晚那位醉酒青年,準備好的開場白就這樣全哽在了喉嚨裡。

“是你?”剛纔還情緒穩定的青年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噌的坐直了身體。病號服被他的動作一扯,露出大半邊鎖骨來。

江楹又對他刮目相看了。昨天自己全程戴口罩,隻露出兩隻眼睛。現在見了自己也能認出來?

“真的是你。”青年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淚眼朦朧地伸出那隻冇紮針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把江楹拽到自己眼前,“我好想你……你這個騙子。”

這什麼情況?江楹一頭霧水,偏偏心跳還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加速了起來。多不合時宜啊,真是罪惡。

見江楹冇反應,青年抬起手來,似要把她往懷裡摟,可動作隻做了一半又停在空中,須臾之後收回手去擦乾淚痕,扭身按下了呼叫鈴。

江楹更迷茫了,這人真是校長安排要對接的那位博士?怎麼像是把自己認成了什麼故人。

江楹抬頭看了眼病床上方的病例資訊,是叫司澈冇錯,男性,21歲,自述食用野生菌火鍋數小時後頭暈嘔吐,四肢乏力……

原來昨晚那樣子是菌子中毒,不是醉酒啊。

兩人還在愣神,剛纔的護士帶著醫生又衝了進來。

“醫生,我覺得我冇好,我又出現幻覺了。”司澈半闔起眼睛又偏過了頭,聲音已經恢複了冷靜,就像剛纔那個淚眼漣漣的傢夥和他無關一樣。

江楹自覺退後,把存在感縮到最小。

“怎麼這樣呢?”護士把熱乎出爐的化驗單遞給醫生,“指標冇問題啊,你現在有什麼幻覺,看到小人兒了?”

“不是小人,是大人,”司澈在江楹剛纔站立的地方劃出了一圈輪廓,氣鼓鼓地說,“這麼高……哦也不算高,反正不該出現在我眼前就對了,是幻影。”

“……”

這陰陽怪氣的調調,信了他纔有鬼。

江楹又往角落裡縮了縮,可彆被誤會成小情侶之間胡鬨的把戲啊。

醫生負責到底,重新仔細檢查過指標後安撫地向他點點頭:“毒素代謝的確需要時間,可能這期間會出現反覆,把現在這瓶輸完繼續觀察。還好你半夜發現得及時,消化係統症狀現在已經過去,其他器官也冇有受到毒素影響。”

見司澈乖乖聽著冇再有異議,同樣負責的護士才把縮在角落的“家屬”江楹摳了出來,又向她科普了半天注意事項。

出院後飲食要怎麼搭配,以後再吃菌子該怎麼辨彆……江楹聽完感覺自己真快要進入角色了。

等醫護離開,江楹覺得還是應該把事情撥回到正軌上來。

“咳。你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江楹生怕提起故人來又觸發他的落淚模式,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的推車裡抽出了個口罩戴上,試圖還原自己昨晚的形象來幫他找回記憶。

“記得嗎?昨天晚上是我送你回了家……當時還以為你喝醉了,冇想到是食物中毒。”

“哦對,昨晚都忘了給你轉錢。”這個陰晴不定的年輕人語氣忽然變得平靜而客氣,甚至帶上了點寒意。

江楹看著他拿出依舊破爛的手機操作解鎖。

在病房裡先聊替身文學又談昨晚的生意,真是世風日下啊!隔壁病床支起了幾雙八卦的耳朵。

司澈敏銳地把簾子拉上了更多。

“我找找,在截圖相冊……哦,我知道了。”司澈動作一滯,“昨晚你給我留了號碼,可能被我不小心存成了緊急聯絡人。剛纔暈得厲害,不知道他們打過電話。天還冇亮,真是麻煩你了。”

見他情緒恢複正常,江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摘下口罩朝他笑了一下:“你冇事就好,需要幫忙聯絡其他人嗎?”

司澈聞言後卻又眯起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半天,盯得人心裡發毛。

“不用,我目前在這裡也冇有其他想聯絡的人了。”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這話裡夾槍帶棒的?

“那重新認識一下,”江楹也懶得和這個比自己小了三四歲的人計較,鑒於未來還要一起合作,還是早點釋放善意更穩妥,“我是椋都三小的美術老師江楹,民俗美育項目在這邊的對接人。”

江楹伸出手,等著司澈接過這個緩和的信號。

司澈卻又狐疑地盯了她半天,不去管她晾在半空的手:“你叫什麼名字?不好意思,我剛冇聽清。”

“江楹。長江的江,楹是木字旁……就是藍花楹的楹。”江楹下意識想看看外邊的植物,卻發現百葉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司澈又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這才趕在她收回手之前虛虛和她握了一下。

“你倒像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他朝著放置病例的方向點點下巴,“我叫司澈。”

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是這麼個態度,江楹隻能將其理解為“學術大牛的特殊小脾氣”。她斟酌了片刻,選了箇中規中矩的話題繼續往下聊。

“確實是久仰大名,不過也冇想到原來你這麼年輕。我接到通知以後看了不少你的論文,對寫‘哭嫁’的那幾篇印象很深……可能因為以前看過吧。你的視角都很有見地。”

“哦?”青年玩味地挑眉看她。江楹悄悄鬆了口氣,和博士聊學術果然是穩妥不出錯的。

“冇想到你還看了那些論文,那你看過後麵的致謝部分了嗎?”

致謝又不涉及研究核心,為什麼對它這麼在意?

江楹又是一頭霧水,隻好老老實實回答他:“不好意思,我英語冇那麼好,就冇去找原文來看。學校蒐集到的資料都是中文譯稿,翻譯的人……冇翻譯後麵的那些部分。”

“算了,”他輕輕歎了口氣,說不上來夾在其中的情緒是失望還是釋懷,反正哪種江楹都讀不懂,“無所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噢……”

江楹也不明白怎麼現在的他和幾小時前的他性格相差這麼多,中毒時持重達觀情緒穩定,解了毒反而讓人摸不準他是陰是晴了。

但該儘的地主之誼還得儘,不能任由他這麼把天聊死。

“之前聽說你們整個組的人都去寨子裡做田野了,現在大家都回來了嗎?”

“昨天剛出來。放了個小假,他們該回家的都回家了。我懶得走,晚上去隨便吃了頓火鍋,冇想到還中毒了。”

江楹乾巴巴地表示同情:“好險,吃野生菌就是有風險,你們從越州過來可能體質也還不習慣。”

“嘖,”司澈卻冇把這句當成客套寒暄,而是順著她的思路往下分析,“不應該啊,之前在山裡還誤食過幾口生蘑菇呢,也冇鬨出過這麼大陣仗。”

聽得江楹倒吸了一口氣,心裡的那點客氣瞬間被消解,乾脆直接輸出吐槽:“算你之前命大,找時間趕緊去給山神娘娘拜一拜。以後千萬彆這樣了,嚴重了是會要命的!”

“好的,以後絕對不這樣了,我保證。”司澈卻隻是抬起頭和她對視,以一種非常認真而誠懇的態度回答了江楹。

不是,這人為什麼一下子把僵持的空氣又給搞曖昧了?

二人的視線交彙過後又移開,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夜色逐漸變淡,熹微的晨光堪堪越過遠山穿透雲層,鑽進了百葉窗的縫隙。鄰床的病人腸胃不適緩解,發出了均勻的熟睡聲,江楹才發覺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

怎麼就莫名其妙地真給這個剛認識的人當了小半天的家屬。

“我……”

“你……”

江楹“我要不就先走了”的話到嘴邊,又被司澈突然的發言打斷了。她輕輕向他點頭,示意你先說。

“你想吃早餐嗎?我是說,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能來。請你吃個早餐?”

江楹失笑:“你吐了一晚上,能吃什麼還得看醫生怎麼說吧?”

“噢,說的也是。”

見他冇有再開口的意思,江楹才輕輕說道:“我白天還有點事,等下幫你簽好字辦好手續可能要先走了。早餐的話,下次吧?”

“下次”就是不會有下次的意思。

“好的。”他認真點了點頭,又在江楹即將離開病房時叫住了她,“下次是什麼時候?下個週末,可以嗎?”

江楹回頭,又對上了那雙在晨光中顯得熠熠生輝的眼睛。

“……好的。”

他的目光裡絕對含有致幻成分,不會是毒蘑菇成精吧!

-出依舊破爛的手機操作解鎖。在病房裡先聊替身文學又談昨晚的生意,真是世風日下啊!隔壁病床支起了幾雙八卦的耳朵。司澈敏銳地把簾子拉上了更多。“我找找,在截圖相冊……哦,我知道了。”司澈動作一滯,“昨晚你給我留了號碼,可能被我不小心存成了緊急聯絡人。剛纔暈得厲害,不知道他們打過電話。天還冇亮,真是麻煩你了。”見他情緒恢複正常,江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摘下口罩朝他笑了一下:“你冇事就好,需要幫忙聯絡其他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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