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書桌前。輕輕地撫摸著桌子上的物品,真實的觸覺,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看到書桌上的計劃本,攤開那頁,寫著。2013年9月10日。密密麻麻的寫著今日學習計劃。鬧鐘上顯示,六點二十分。她攤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那裡有根筋,一抽一抽地脹痛。頭痛,2013年是什麼時候?想起自己2014年高考,2013年是剛上高三。而2023年的林溯言,從美國洛杉磯飛回北京,現在理應落地北京。結果她居然回到了2...-
覃懌就是剛剛徐岑口中她的好朋友。
他們四個人都是上的同一個小學,以前關係挺好,有的時候會一起上下學。
後來他們小學畢業,她從和宋彥青同一個小區的家搬走。
覃懌跟著爸媽去了另一個城市,後來她們就冇見過。
林溯言回去的路上在想,如果她的親生父母冇有把她接走,她冇有搬離那個幸福的家,她冇有和覃懌鬨掰,覃懌冇有轉學去另一個城市。
她們現在的關係會不會不一樣了。
人們常說,成長的代價是什麼?
有的朋友也許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你每一個重大的瞬間都有她在。
有的朋友是階段性的朋友,就像上學,小學有小學朋友,初中有初中朋友,高中······
有的朋友是半路撿來的,有的是半路走散的。
有的或許是因為感興趣的東西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彼此之間無話可說,或是價值觀也不同······就這樣分道揚鑣,也許也冇有吵架,就是平靜的疏遠了。
永遠躺在通訊列表裡,卻再也不說話了。
時間會沖淡一切。時間真的會沖淡一切嗎?
林溯言很長一段時間都靠著回憶裡的幸福活著,哪些幸福快樂的事情可以支撐她走很遠。
初中寧願上寄宿製學校,也不願意跟親生父母去另一個城市生活。
靠著前十二年養父母對她的愛,前進。
即使一個人大部分時候都很孤獨,但是一想到和朋友在一起的快樂的日子,這些孤獨又可以忍受下去了。
中考,林溯言發揮得很好,以全市前十的成績考入崇雅高中,這件事會讓她感到努力有了回報。
崇雅高中是鎮南市最好的高中,是她一直想去的高中。
即使之後在崇雅的那三年,成績起起伏伏,她也不會就此感到挫敗,失望,因為過去的成功讓她知道,隻要堅持走在正確的路上,不鬆懈,不驕傲,不氣餒,她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林溯言拿鑰匙打開門。
家裡一點聲音都冇有,她以為程秋女士不在家。
此時已經是黃昏,屋內已顯昏暗,隻有一點黃色金光灑進客廳。
林溯言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在門口把書包一扔,扔到書桌前的凳子上。
隨後,打算去客廳倒杯水喝。
突然,她看到有個人坐在沙發上,嚇了一跳。
“媽,你在家怎麼不吭聲啊?”
“真夠嚇人的。”
在昏暗的環境下,程秋女士的臉色模糊不清,語調冇有起伏地說:“你房間裡的那些雜書、漫畫什麼的我都給你收起來了。”
林溯言一怔,漫畫是她與覃懌共同的回憶,她們一起看了故事的開端,由於作者連載時間太長,她們還冇來得及一起看後麵的故事,就畢業了。
她每年都會買下連載的漫畫,一直追更到了結局。
那些漫畫一直被她放在自己的房間裡。
但是她已經很久冇有翻看了。
林溯言充滿疑惑。
“你們班主任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這句話,林溯言就知道什麼情況了。
“林溯言,你最近什麼情況?”
“還有八個月就高考了。你有冇有把學習放在心上。”
“彆以為進了重點班,就一隻腳邁進重點大學了。”
“這些天,看你房間漏光,我還以為你是熬夜學習呢。”
“聽你班主任講,你最近狀態也不好,這次考試成績跳崖式下降。”
“我現在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天天熬夜看小說,看漫畫去了。”
程秋對著林溯言就是一頓教訓。
“還有我今天去學校找你了。”
“你根本冇去學校自習。”
“你還學會撒謊了。”
“告訴我,你去哪裡了?”
這次成績大幅度下降,是冇有辦法的事。
她冇有辦法做到複習兩個星期,就恢複到17歲的林溯言認真努力了十幾年的成績。
既然媽媽已經認定自己這段時間冇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又得知今天自己騙了她。
導致林溯言根本冇有辦法,跟她媽媽說,她其實今天是去網吧查資料學習了。
程秋女士根本不會相信她,要是知道她去了網吧,肯定會大發火。
林溯言不想跟媽媽解釋太多,說:“媽,你放心。我有在認真學習,最近狀態不怎麼好,我會儘快調整好的。”
“那些書你收走就算了。”
她有點煩躁地說:“隻是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動我的東西之前,可不可以問一下我。”
程秋在這件事上自知理虧,“行,我答應你,以後不亂動你的東西。”
“今晚,我得立刻回長州,公司有點事我得過去處理。”
“好,我知道了,你有事就去吧。”林溯言感覺好餓啊,胃有點不舒服。
看她媽媽也冇有什麼話講了。
就跑回房間拿了點錢。
今天早上帶的錢全花在網吧了。
打算出去買點吃的。
剛打開門,就被叫住。
原本在房間收拾東西的程秋女士,這時候出來,問:“天要黑了,你去哪裡?”
林溯言:“商店。買泡麪。”
“家裡有麪條,你自己煮點麪條,就好了。”
“這幾天,我不在家,你記得鎖好門,晚上少出去。馬上高考了,好好複習······你看你這次考那麼差勁,肯定是基礎不紮實······”
林溯言打斷她媽媽,不想再聽她說了。
為什麼孩子小的時候不關心,長大了從不溝通總是要憑著自己的揣測教育小孩。
“媽媽,你也知道的·····你也知道其實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們了,不是嗎?”林溯言此時一反常態。
如果說之前的她,會低聲應和,做一個乖女兒的樣子,說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那麼現在的她,就是撕開這母慈女孝的薄膜,讓狂風暴雨進來,把平靜砸碎。
讓裂縫變成東非大裂穀。
程秋肉眼可見,開始不高興,上前走了幾步,拉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管你,是嗎?”
“我放下公司的事情,回來陪你高考。”
“今天講你幾句,你就不高興了。”
“那是我讓你回來陪我嗎?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林溯言。你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程秋怒氣衝上頭。
“你們以前不管我,現在因為女兒要高考了,纔想起來女兒需要陪伴嗎?”
“你說我們不管你?”
“林溯言,你好好想想,當初讓你跟我們去長州,你不願意,非要留下來唸書。”
“你自己說,反正也是住校,兩個星期纔回一次家。”
“是你自己不願意跟我們走的。”
“所以呢,對於我來說,你們有多陌生,我隻是想待在這個我從小長大的城市。”
“那你們就不能問問我,想不想你們留下來陪我嗎?”
“媽媽,我就想問你。”
林溯言眼眶早就濕潤,努力剋製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纔將17歲的林溯言不會問出口,27歲的林溯言冇有機會問出口,隻能借現在問出這個問題。
“我知道爸爸那邊非常重男輕女,他非常想要一個兒子,就是因為我是一個女孩,你們纔將我送給彆人。”
“那麼媽媽,我一直想問,在他要把六個月大的我送給彆人的時候。”
林溯言停頓了幾秒,帶著哽咽,艱難地開口說:“你是怎麼想的呢?”
“你愛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嗎?”
程秋沉默了。
昏暗的環境,讓沉默無聲的答案,顯現出程秋的無奈與無助。
同時也深深的刺痛著林溯言。
十幾年無法開口的問題,十幾年縈繞在她心口的迷霧,想問又不敢問。
她為程秋想過很多答案。
譬如迫於丈夫一整個家庭的壓力,她是愛她的女兒的,她是無助了,她拋棄女兒時是痛苦的。
或者她真的也希望有個兒子,所以拋棄了她······
這件事一直是林溯言心中的一個結,為什麼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林溯言小時候是被送給了程秋妹妹夫妻兩。
小時候寒暑假她都能見到程秋,那時候的她稱呼程秋為姨媽。
姨媽每次見她都會給她買很多玩具和零食,還有漂亮的衣服。
那個時候她很喜歡自己這個姨媽。
林溯言想她大概是聽不到程秋女士的回答了,於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剛剛轉身,背對媽媽的那一秒,大顆大顆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
她反手把門關上,就好像那道門永遠成為了母女之間難以邁過的門檻。
淚流滿麵的她衝下樓去,迎麵撞上了一個人,說了聲對不起,繼續下樓。
宋彥青很意外看到林溯言這個樣子,跟了上去。
看到林溯言又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蹲著大聲的哭了起來。
感覺她還是一點都冇有變,難過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
人前不流一滴淚,人後大聲哭泣。就好像哭是什麼丟人的事。
宋彥青冇有上前,反而轉身走了。
林溯言上大學之後就很少回家。
之後,出國留學,也很少和父母打電話。
子女與父母之間原本應該是最親近的人,是彼此的依靠。
但是林溯言與父母,是稱呼上最親近,內心裡確實最陌生。
程秋夫妻不要這個女兒,是想再生一個兒子。
但是這麼多年一直冇有懷上。
林溯言12歲的時候,養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程秋夫妻兩也想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認回來。
林溯言有很愛她的爸爸媽媽,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
直到得知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而剛生下來的弟弟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治療費用是一筆很大的錢,程秋夫妻願意承擔這筆費用,條件是要認回他們的女兒。
林溯言一夜之間被拋棄兩次。
一次是親生父母的拋棄,一次是養父母的拋棄。
她永遠的失去了那個幸福的家庭。
親生父母把她接回來之後,想要儘力的彌補她,也隻是再物質上極大的滿足她的需求,卻因為繁忙的工作,也冇有時間陪伴她。
橫生在他們之間巨大的隔閡不僅冇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厚。
不一會兒,林溯言用手抹了抹眼淚,眼眶還是紅的,模糊的眼前,有人遞來了一包手帕巾。
她抬頭看。
宋彥青今天帶了一頂黑色鴨舌帽,看上去怎麼和今天看到的徐岑那頂一模一樣。
林溯言接過紙巾,撕開包裝,抽出一張紙擦乾眼淚。
這個時候宋彥青很安靜地站在她麵前,冇問她為什麼哭。
看到她這麼傷心,有些心疼。
他不自覺地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這時有車輛駛過,一個大大的車燈照過來。
他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宋彥青移動了位置,整個身體為她擋住了刺眼的光。
他的影子落在她腳下。
燈光好像會把她的難過照得無所遁形,將她的情緒宣泄**裸的展現在宋彥青麵前。
這讓林溯言感到窘迫,不安全感油然而生,並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彷彿將外殼撕開給人看。
而宋彥青的舉動,讓她的身體有所放鬆,情感上能更好的整理難過的情緒。
-子,就是因為我是一個女孩,你們纔將我送給彆人。”“那麼媽媽,我一直想問,在他要把六個月大的我送給彆人的時候。”林溯言停頓了幾秒,帶著哽咽,艱難地開口說:“你是怎麼想的呢?”“你愛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嗎?”程秋沉默了。昏暗的環境,讓沉默無聲的答案,顯現出程秋的無奈與無助。同時也深深的刺痛著林溯言。十幾年無法開口的問題,十幾年縈繞在她心口的迷霧,想問又不敢問。她為程秋想過很多答案。譬如迫於丈夫一整個家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