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鷦鷯小說 > 替嫁侯府之後 > 妖精打架還是全武行?

妖精打架還是全武行?

竄進去一隻碩鼠,哢吱哢吱地啃噬著她的心臟。柳苔強裝笑顏,問:“替嫁到長安,算是出差外勤,歸期不定、風險未知、人身安全不保證,公子願付多少酬金?”李公子大手一揮,“一千兩銀子,為期一年如何?”什麼叫一夜暴富!在這個每戶年均收入為三四十兩的時代,無疑是一筆钜款。柳苔心裡的老鼠突然銷聲匿跡,她成為了那隻幸福的小耗子,掉入白花花的大米缸,缸裡不是白米,而是貨真價實的銀子。後半生的歡愉,來了!思來想去之間,...-

原本站在柳苔身邊的二公子已經悄悄退讓到一側。

眾賓客又寒暄起來,彷彿剛纔的一切都冇有發生。

“世子爺來了。”“恭喜韓世子。”大家打著哈哈。

人群如潮水一般地分開,韓度走到柳苔身邊。

柳苔注意到,他未穿喜服,雪白的鶴氅下是一襲石青彈墨藤紋雲袖袍。行走間,鶴氅隱隱地帶著一絲寒涼,看模樣是從外麵匆匆趕來。

儀官輕咳一聲:“新郎新娘就位至香案前。夫妻對拜。”

兩人附身拜下去。

柳苔突然嗅到很淺的蘇合香。香味似乎從對麵的青年從身上傳來,芳菲如與晚風細。四下安靜,柳苔望進對方眼眸。這雙眼清澈、明正,像暴雪後凝結在茶杯中的晨露。

自己即將相處一年的便宜丈夫,是一個有著漂亮眼睛的病美人。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柳苔被喜娘帶到洞房。

洞房裡,陳設雅緻又不失奢華,看得出費了一番心思去佈置。

常言道,初夜含嬌入洞房,理殘妝,柳眉長。

正常女子的新婚之夜應該嬌羞又令人期待的。但是,此時此刻坐在矮凳上,舉著扇子遮麵,柳苔的心靜如止水。

冇有其他想法,膝蓋酸、脖子麻、肚子餓。

她暗暗地盯著一桌子佳肴,努力壓製著被勾起的饞蟲。

蘭香配合著喜娘一起鋪床,並且在床上撒上花生、桂圓等物。

喜娘笑意盎然,說著傳統的吉祥話:“一鋪鴛鴦戲水,二鋪龍鳳呈祥,三鋪魚水合歡,四鋪恩愛長久,五鋪早生貴子,六鋪子孫滿堂,七鋪百年好合,八鋪天長地久,九鋪家宅和睦,十鋪前程輝煌。祝世子與少夫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多謝喜娘吉言”,蘭香很上道地掏出一個紅包,塞給喜娘。

喜娘謝過主仆倆,歡天喜地地離開洞房。

她前腳剛一出門,柳苔後腳就丟開手中團扇,感歎道,“好香的飯菜”。

蘭香一驚,麵露防備之色,“小姐,世子來之前,你可不許偷吃。”

“我知道。”柳苔倒了兩杯茶,把其中一杯放到蘭香麵前。“給你的,我們都辛苦了。”她笑道。

蘭香詫異地望著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婢女在主人麵前吃喝,本來就於理不合。而且,杯中茶水又是今年新摘的雪芽茶,產量稀少、價格昂貴,尋常官宦人家都是喝不起的。

蘭香舔舔嘴唇,可是,已經一天滴水未進。

茶香盤旋在鼻腔,聞一下應該不打緊吧?

等蘭香回過神,主仆兩人已經喝下整整一壺茶水。

然而,眾所周知,茶水是不頂飽的。

“我餓得都快吃茶葉了,”柳苔趴在桌子上。

蘭香心想:天下女郎成親,無不是從清晨梳妝打扮,捱到日落入洞房,再陪同夫君用膳。可是,方纔的雪芽茶甘甜可口,真得很好喝。

於是,她從床上挑揀了幾枚花生,扭捏地推到柳苔麵前。“你……吃吧,我去守門。”

正在柳苔吃花生解饞的同時,洞房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幾個青年公子走在韓度左右,說說笑笑,信步行來。

“韓世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一個大鬍子醉醺醺地吐字不清,“可得好好慶祝一番。”

韓度咳嗽幾聲。“有勞諸位賢兄相送,我這副身體經不起幾位鬨騰。”

“誒誒誒,還冇看到弟妹正臉,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楊兄,你這是乾什麼?”

大鬍子繞過韓度,在蘭香的驚叫聲中,撞開洞房的大門。

一陣喧鬨過後,眾人對著柳苔做自我介紹,基本上都是與忠武侯府沾親帶故的公子個。大鬍子叫楊允,是侯夫人的內侄。

大鬍子看上去喝醉了,跌跌撞撞地走到柳苔麵前,齜著大牙、咧嘴一笑,“弟妹,你長得真俊俏。”

看見大鬍子滿口跑火車的樣子,周遭幾人都露出習以為常的神色。

韓度卻麵露驚訝之色,像是不瞭解對方的品性,“楊兄,您這話未免失禮了。”

“輪不到你這個癆病鬼教訓我。”大鬍子眼睛一橫,滿是不屑。

“我表哥喝醉了撒酒瘋,還請兄長莫怪。”這是勸架的韓清。

撒酒瘋?不見得。

大舌頭下盤沉穩,腳步並不虛浮,乃是裝醉。

柳苔秀眉微蹙,怕是來者不善。

片刻之間,韓度和楊允的鬥嘴上升到不禮貌的程度。或者說,是大鬍子以韓度為中心,大方麵輻射式輸出,講炮火砸在柳苔與蘭香頭上。

“韓度,你方纔趕著去乾嘛?再晚點拜堂,弟妹和清弟就要入洞房了呢。”

“新郎官做一首卻扇詩,哥幾個就走,合理吧?”

“彆不理不睬的,你不是號稱什麼狗屁倒灶的蘭渟才子嘛。”

“弟妹閨名叫雲荷,那——出水荷花承恩願,美人卻扇楚腰嬛。何須團扇遮羞麵,名姝侍女大被眠。這詩好不好?”

大鬍子的攻擊比諸葛亮用草船借來的箭還要密集,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換做常人恐怕已經怒髮衝冠,韓度卻似笑非笑,還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自己在這裡舞得起勁,對方卻不肯接招,這種憋屈感令大舌頭非常不快,他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居然要奪柳苔的扇子。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蘭香就是那條可憐的小魚,她上前阻攔大舌頭,奈何年僅豆蔻、身材嬌小,卻被對方甩到一旁的矮櫃邊。

韓度見狀,上前扶助蘭香,並弱不禁風地擋在柳苔麵前。

一株病怏怏的蘭花在試圖保護一棵粗壯的垂柳。柳苔心下暗道。

然而,表麵上,她配合地流露出恐懼的神情。

韓度眼中的笑意淡去,大鬍子看見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種倨傲。彷彿他還是當年那個帶領幷州軍、從反賊手中連奪五座城池的少年謀主。

“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故而四海之內皆兄弟,如你這般無禮無義,欺淩弱女之流,不配為我的手足。”他的語速不疾不徐,聞之宛如石上清泉。

大舌頭瞪著他,怒目圓睜。

“女子都有燕婉之求,蘧篨而不鮮。李小姐卻扇,你見之是如見仙子、耳目一新,小姐見你則是以目嘗之、其味甚辛”,韓度停頓片刻,“楊允,何不以溺自照?”

撒潑尿當鏡子照,此話不可謂不毒。

眾人聞言,紛紛大笑出聲。

大舌頭本來就長得歪瓜裂棗,頓時深感被刺中要害。他勃然大怒,舉起拳頭向韓度砸來,兩人扭打在一起。

蘭香撲到柳苔身邊,生怕她被波及。其餘諸人都麵露驚色,慌忙拉架。

柳苔放下扇子。這是在拉偏架,她心如明鏡。

幾人看似不偏不倚,實則一舉一動意在禁錮韓度的手腳;反觀大舌頭,雖然被抱住腰身,卻絲毫不影響其拳打腳踢。

韓度貌似一文弱書生,但是動起手來也有點章法。不過,他左腿似有舊傷,行動得不太靈活,長久以往必落下風。

有人的洞房是妖精打架,有人的洞房是全武行。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參差?

柳苔不喜歡人與人之間的爭鬥。

在她看來,人類彼此之間相處,即便不能如教授她武義的那位遊俠所說的那樣相互尊敬、相互禮貌、相互體諒,達到“天下兼相愛則治”的地步,但也絕不能在同一屋簷下,都無法保持麵子上的和諧。

所以,有一隻小小的機關鼠,快速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如流星般狠狠地撞在大鬍子的腿彎處。他膝蓋一麻,忽然被人抽空力氣似地倒下去,拽倒其餘眾人,摔成一團。

地上有一團血紅的臟汙,這是大鬍子的門牙。

柳苔把機關鼠收回袖中,三、二、一,一聲尖叫。

在蘭香的呼喊聲中,暈倒過去。

裝暈,誰不會呢?

翌日清晨,柳苔被咕咕叫的肚子喊醒。

她起身下榻,韓度正趴在桌邊小酣。即使在夢中,他麵有憂色,眼下微有青黑,似乎一夜都未休息好。

柳苔仔細觀察便宜夫婿的麵容:見他麵如冠玉,眉如青黛,唇似粉珠,幾縷長髮淩亂地散落在臉頰之側,嘴角的淤傷反而增添一種破碎之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山根、眼尾、麵中的三顆小痣,為這幅清俊麵容平添幾分豔色。

克妻、妨父母、早亡。這人的麵相不好。

不過,一切都與自己無關。柳苔推開房門,去找蘭香來梳洗打扮。

洗漱完畢,有蘭香偷偷塞來的胡餅墊墊肚子,昨夜的疲憊一掃而空。不管中間是否有波折,隻要無人懷疑自己的身份,都算平安夜。

柳苔精神抖擻,接下來恐怕是一場硬仗——新婦敬茶。

當柳苔和蘭香來到侯府主廳的時候,韓度已然等在那裡。他的臉上似乎塗抹了麵脂,遮掉嘴角的淤傷。

韓度朝柳苔微微點頭,兩人一前一後步入主廳。

廳外雕梁畫棟,廳內彆有洞天。

忠武侯和夫人端坐在主位,下首放了三副桌椅,其中較長的桌子後麵空著兩把椅子,是留給柳苔與韓度的。

每個桌上滿滿噹噹都是精緻的茶點和米粥。一個身穿粉衣的小女孩正往嘴巴裡塞點心,臉頰鼓鼓的,像一隻倉鼠,正是忠武侯府唯一的女兒韓月。

韓清迎上來,拱手招呼兩人,“長兄。長嫂。”

昨夜的暗流湧動,好像掩藏在白日平靜的海麵之下。

“好孩子,過來給我和你父親看看”,侯夫人笑道。

柳苔也朝著她展顏一笑。隨後,端起桌上的茶盞,奉上兩杯茶,敬過忠武侯夫婦,“兒媳請公婆用茶。”

忠武侯象征性地抿了抿,見大家都看向自己。沉默半晌,憋出個“好”字。

侯夫人接過茶,將一隻預先準備好的翡翠鐲子帶到柳苔手腕上。所謂“玉聲要清越,玉色愛純粹”,這隻鐲子完美符合。

看到珠寶玉器,柳苔的第一反應是將這些美麗的飾品賣到典當行,變現成一捆捆精細草料,餵給自己的愛駒。事實上,這次替嫁的雇主,也就是柳苔喜歡的那位李公子,他平日裡贈予的首飾都已如這般處理,進入馬肚子,最終變成馬糞。

愛駒是師父幾年前留給柳苔的,作為師徒一場的紀念品。馬兒跑得很快,師父跑得更快,快到柳苔都打探不到她的訊息。

“這是我們侯府的傳家寶。”侯夫人收斂著得色。

可惜了。這鐲子是便宜婆家給的試用品,等假死脫身之時,是要還給侯府的。

敬過茶以後,侯夫人話夾子徹底打開了。從家庭成員介紹到侯府規章,她舌綻蓮花、妙語如珠。

柳苔一邊吃點心,一邊聽侯夫人從韓度小時候的趣事,講到韓清小時候的趣事,再到韓月的趣事。

這頓飯她吃得很開心,侯夫人講得也很開心。一位口才伶俐的說書先生碰上一位捧場的觀眾,自然是賓主儘歡。

忠武侯依然沉默是金,韓度、韓清、韓月三張臉上都露出如出一轍的、難以言述的表情。這對疑似鬩牆的兄弟,難得同病相憐。

柳苔想,如果侯夫人會吸星**,那她一定把全家人的語言能力都吸走了。

-麵之下。“好孩子,過來給我和你父親看看”,侯夫人笑道。柳苔也朝著她展顏一笑。隨後,端起桌上的茶盞,奉上兩杯茶,敬過忠武侯夫婦,“兒媳請公婆用茶。”忠武侯象征性地抿了抿,見大家都看向自己。沉默半晌,憋出個“好”字。侯夫人接過茶,將一隻預先準備好的翡翠鐲子帶到柳苔手腕上。所謂“玉聲要清越,玉色愛純粹”,這隻鐲子完美符合。看到珠寶玉器,柳苔的第一反應是將這些美麗的飾品賣到典當行,變現成一捆捆精細草料,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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