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便和靠在清秀酒倌懷裡衣衫鬆垮的蘇漁對上眼。他眼看著蘇漁手持水墨竹扇和那黑衣酒倌**,還故意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羞得那酒倌低頭躲避,而另外兩個乖順酒倌一個倒酒,一個揉腿,水池上霧氣縹緲,當真是香豔。“你倒是好情趣。”魚鰓忽略蘇漁迷濛的醉眼,語氣生硬。正摩挲酒倌光滑側臉的蘇漁反應了好一會才偏過頭找到發聲的人。“嗯?魚鰓大人……你怎麼來了。”說著,他又靠回酒倌懷裡,仰頭對著他血管凸起的頸側狠狠咬了下...-
聽得此問,垂首而立的掌櫃的攥緊手中酒杯,麵上卻無波無瀾看不出半點異樣,處理傷口的蘇漁隻聽得他聲音平穩:
“不認識。”
蘇漁點點頭,不再追問,隻拿出匕首照著手腕比量,大概是怕疼,他低頭吹了吹。
“少主,他是禦靈師!”
掌櫃的手指一動,忍不住上前擋住匕首。蘇漁皺眉,扭頭看向掌櫃的,白髮輕掃,隱約露出脊柱正中凹凸起伏的疤痕,而一句梵文佛咒沿著蜈蚣一般的疤痕直向下延伸到骶骨,隨著身體角度變幻竟似有生命一般。
“我有分寸。”
蘇漁沉默片刻,安撫掌櫃的。但掌櫃的顯然不信,他站在原地堅持勸道:
“人類毫無底線可言,最擅長的就是欺騙,當年族長就是輕信了shen……”
話未畢,刀鋒已落,蘇漁抬手阻止掌櫃的繼續說下去:
“林叔。”
他一改往日笑意,認真又無奈地偏頭看著已經兩鬢斑白的掌櫃的:
“我撐不了太久了,總是這樣呆在冥府,我永遠也查不清真相。
至少這一次,您應該支援我,抓住凶手找出真相。”
說著,他放下匕首,打開藥箱忙碌起來。
掌櫃的眼看著沈卻身上猙獰傷口流出的血液褪去黑色,終是慢慢收回了手。他看著蘇漁的背影,恢複了平日鎮定,退出了房門。
聽到關門聲響,蘇漁拿起衣帶,走向沈卻……
活人入冥府就如同混入狼群的羊,沈卻自然有自己的方法隱藏生氣。
蘇漁看著仍處在昏迷中的沈卻,彎腰伸手,似逗弄小狗一般單指勾起他下頜戲謔道:
“美人兒,這裡冇有王子,需要我吻醒你嗎?”
琥珀似淺淡的眼睛緩緩睜開,望向笑意盈盈的蘇漁,隻見他紅衣大敞,白髮披散,一雙多情的眼,眼尾微微上挑,襯得是又邪又魅,惑人心神。
沈卻移開目光,瞥見蘇漁指尖一抹紅,又掃向四周。
陰冷、潮濕,掛滿刑具的牆壁不斷閃爍著殷紅的冥文,被捆綁的四肢牢牢束縛在椅子上。
“你說的老物件,就是這些?”
沈卻偏過臉,低咳幾聲,麵頰蒼白冇有血色,低垂的頭露出後頸,十足十的惹人心疼,蘇漁一向看臉說話,當即起了憐愛之情。
“彆怕,你泡了我的藥池我都冇說什麼,還特意給你拿瞭解藥。
隻要你實話實說,我自然會憐香惜玉。”
白瓷瓶在沈卻眼前晃了晃,他能清楚感覺到冰涼的指尖在身前遊走,順著頸側的咬痕滑向胸膛又移向右臂。
“你是誰?”
麵上偽裝已然被撕開,沈卻沉默片刻,實話實說:
“沈卻。”
撕裂的皮肉在緩緩生長癒合,又疼又癢,沈卻清楚,自己的毒已經被解,可在這痛意之餘體內又漸漸升起一股燥熱,侵蝕他的神智。
“陰差是你殺的?”
身前遊移的手指仍在作亂,經過的皮肉瞬間燃起一簇簇火苗,一寸一寸灼燒,沈卻終於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不是……”
過了許久他纔回答,尾音已見喘息。
蘇漁笑得愉悅,大概是於心不忍,終於收回了手,但不等沈卻鬆一口氣,清甜又勾人的馨香複湧入鼻腔,與自己體溫完全不同的清涼鑽入懷中。
掌下軀體的熱度逐漸升高,蘇漁注視著沈卻,輕輕摩挲他頸側已經變淺的齒痕,戲謔開口:
“那你一個大活人,下冥府是要做什麼呢?尋開心嗎?”
被捆在身後的手中掌心已經滲出汗水,沈卻默唸清心咒,卻無法調動絲毫靈力,喉結不住滑動,也止不住頸側的癢。
冰涼的觸感緩緩向下,沈卻咬咬牙,背在身後的指骨已經捏的發白。
“找人。”
跨坐的蘇漁輕笑一聲,繼續等著沈卻說下去,但他咬緊牙關,再不肯說出要找誰。
於是停頓的涼意再次向下,沈卻繃緊身軀卻冇什麼作用,隻能由著蘇漁四處點火。
一聲悶哼從齒縫泄出,他終於忍不住抬眼去看,卻再次撞入蘇漁眼中。
漆黑的眼珠眸光流轉極具迷惑性,天然含著三分情意,連清冷的聲音都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你要找誰?”
灼熱的呼吸似要連同周圍一起沸騰,沈卻仰頭,凸起的喉結顯露脆弱的弧度,沈卻隻覺一陣濡濕,一點瑩白他眼前輕輕搖晃。
那是綴在蘇漁左耳耳垂上的珍珠耳墜,貼著他光潔的側臉,蒙上層潤澤的薄光,眼角的緋紅直隱入額角長髮。
蘇漁用空著的手拿起瓷瓶,再次晃了晃,手上動作不停。
已到極限的沈卻隻覺似投身火海,備受煎熬,他盯著那瓷瓶,深吸口氣緩緩答道:
“我師父,沈三塵——”
聽到這話,蘇漁一怔,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不是說他兩個月前……”
沈卻難耐地垂首,話音越來越低:
“他兩個月前失蹤生死不明,三日前留在殿內的玉牒破碎……”
越發聽不清楚的蘇漁不由湊近些許,直到溫熱的鼻息落在頸側,他忽然察覺不對,但為時已晚。
帶著滾熱體溫的手掌再次卡住蘇漁脖頸,兩具軀體砸在地麵發出一聲悶響。
被強力撕扯斷開的幾截衣帶輕飄飄落在散開的白髮之上,蘇漁抬眼去看,但下一刻紅色陰影覆上雙眼。
影影綽綽間隻能看見男子身形流暢的輪廓線條,耳邊呼吸聲深淺急促不一,蘇漁側頭細聽片刻就要開口。
但沈卻冇給他開口的機會,掐住脖頸的手掌上移,拇指失了力度陷進柔軟的唇瓣,沙啞的聲音伴著粗重的呼吸響在蘇漁耳邊:
“你再動小心我殺了——”
話未說完,濡濕的觸感擦過指尖,蘇漁輕鬆扯下遮在眼前的衣帶,毫不遮掩注視著強自壓抑的沈卻,眼中興趣盎然。
輕飄飄的視線明明冇有實感,指腹也隻是沾濕了一點,但沈卻好似被燙到一般收回手,又迅速握拳毫不留情砸向蘇漁。
拳風停在臉側,蘇漁兩臂交叉搪住攻擊,腰腹用力一個側翻迅速起身,在渾身滾熱的沈卻反應之前彈向他麻筋。
形式再次逆轉。
高居於上的蘇漁笑吟吟把人推倒,探手向下,但身下人冇有任何反應,隻繃直了身體。
“大師,我現在有點相信,你說的話了。
那麼,我們互幫互助,做個交易?”
聽出蘇漁話裡有話,沈卻抬眼望去,淺色眼瞳虹光流轉映出豔紅。於是封緘被解,春色將至。
“解藥。”
莫名聽出了一絲殺意,蘇漁悻悻摸了摸鼻梁,一手鬆開限製,一手倒出解藥。沈卻隻覺眼前一片花白,旋即有什麼被推入口中。
等他恢複意識時,蘇漁已經起身,半身狼藉無不顯示他剛剛的樣態,而始作俑者正端著一盤猩紅的葡萄悠哉悠哉吐葡萄皮。
沈卻麵無表情起身,任由對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皮相。
勉強清理乾淨衣服,沈卻徑直走向刑房的木門,指尖剛摸到門框,就聽身後含著笑意的聲音:
“大師,那是窗戶。”
打算推開門的手指一頓,又繼續用力,木門吱嘎吱嘎打開,腥臭的風飄進屋內。
身後一聲響亮的噴嚏,沈卻掩上門窗,雖隻片刻卻也看清了外麵景象。
冥府無日月,整片空間灰濛濛的似抹了幾千層灰,血黃的河水無波無瀾,是忘川,三途川最大的支流,裡麵儘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河水劇毒,能夠腐蝕靈魂。
而蘇漁把窗戶修的像一扇門,又把窗戶開在臨河一麵……沈卻合攏木窗,轉身正對上提著一串葡萄的蘇漁。
“嚐嚐,冥府最近鬨著現代化改革,這是魚鰓培育的新品種。”
晶瑩剔透的血紅葡萄還帶著水珠,輕輕一晃便沿著表皮滑落,順著白皙修長的手指滴落,而剛剛這隻手還……
沈卻看了一眼拿著葡萄的手,移開目光,向著對麵的窗戶走去。
“哎,大師,那麵是堵牆。”
這扇窗戶果然冇推動,聽著身後傳來明顯憋笑的聲音,沈卻麵色如常,觀察起四周。
蘇漁知道他在找什麼,繼續悠閒地端著葡萄卡茲卡茲啃著,時不時順著沈卻的目光幫他敲擊牆麵確認是實心的。
“你和魚鰓很熟?”
“一般一般,因為我是關係戶,他看不慣我偏偏又殺不了我。”
一問一答,整個空間又安靜下來,蘇漁懶洋洋靠在牆邊,打了個哈欠。沈卻繼續找出口,由於靈力被限製,他隻能靠手指和眼睛尋找機關。
“大師,你要離開,其實我可以幫忙。”
沈卻不為所動,檢查完四周,握拳邁步走向蘇漁。
“哎哎,大師,君子動口不動手!”
黑影壓將下來,蘇漁曲腿抬手,抵住沈卻胸膛,卻還是被攥住了胳膊。
他微微偏頭,開玩笑一般:
“否則彆人看來,就是你一個禦靈師懷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暗潛入冥府,被陰差發現後殺人滅口。”
刑房裡不能動用靈力,沈卻看著始終眼底含笑的蘇漁隻覺額角抽痛。
心黑手狠、笑裡藏刀,這樣的人,不,這樣的鬼,很是難纏。
“你想要什麼?”
如此直白的發問不知怎麼又惹的蘇漁笑出聲來,沈卻直覺不好,但要撤身時已為時過晚,手臂反被蘇漁纏住。隻見他眼波流轉,頗為羞澀道:
“大師難道還不明白,我對你,一見鐘情,傾心不已。
如今我們又有了肌膚之親,我願跟隨左右……”
“……”
肌膚之親?說的什麼鬼話……
冰涼的鬼氣不斷從近旁傳來,沈卻緩緩低頭靠近,鼻尖幾乎要貼上蘇漁額間,近到蘇漁彷彿嗅到了屬於生人的生氣,他心念微動。
然而下一瞬,機關翻轉,兩人一齊跌了出去。
鋒利劍芒再次抵上喉嚨,蘇漁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傷心狀:
“大師表達歡喜的方式好特彆。”
若是旁人作出這幅表演過度的模樣定是惹人嫌惡,偏偏蘇漁做出來著實惹人憐愛,讓人明知是假也要寬慰一二。
沈卻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單手奪過他藏起的短刃,將蘇漁背在身後的手摁在牆上,語氣平和辨不出情緒:
“不比你背後藏刀表示傾心。”
被迫高舉雙手的蘇漁看著沈卻轉身挑揀衣服,本還有些悵然,不過看到對方隻找到五顏六色的鮫綃不由笑出了聲,為自己辯解:
“大師,我這其實是一種**方式。”
**……這話說不出的怪異,沈卻拿衣服的手一頓,迅速套上兩層黑衣,回身握住劍柄,手腕使力緩緩下壓,琥珀似的眼睛冷冰冰盯著蘇漁,分不清是假意試探還是真起了殺心。
“大師,你不覺得你現在像卸磨殺驢、拔劍無情、過河拆橋……嗎?”
蘇漁無奈攤手,衣袖垂落而下。
鋒銳的劍氣彷彿能夠隔著皮肉直接作用於靈魂,他眨眨眼還要說什麼,屋外忽然幽光大盛。
薄薄的霧氣瞬息鋪開,悠長的號角聲自沙海深處響起,幽幽傳揚開來,陰寒徹骨,不明來由的震顫自遠方傳來。
好似一束信號,蘇漁舒展手臂放鬆肌肉,傾身向前對著沈卻莞爾一笑:
“大師,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關於我們的合作……”
-持我,抓住凶手找出真相。”說著,他放下匕首,打開藥箱忙碌起來。掌櫃的眼看著沈卻身上猙獰傷口流出的血液褪去黑色,終是慢慢收回了手。他看著蘇漁的背影,恢複了平日鎮定,退出了房門。聽到關門聲響,蘇漁拿起衣帶,走向沈卻……活人入冥府就如同混入狼群的羊,沈卻自然有自己的方法隱藏生氣。蘇漁看著仍處在昏迷中的沈卻,彎腰伸手,似逗弄小狗一般單指勾起他下頜戲謔道:“美人兒,這裡冇有王子,需要我吻醒你嗎?”琥珀似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