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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換日

星隻依稀看見了他的背影。他橫劍起勢的瞬間,陣法開啟的刺眼光芒驀然亮起,隨即,無邊的黑暗吞噬了她。慶河縣,城東謁舍。鉤星睜開雙眼,倏地坐了起來。三年前她從慶河縣城郊荒廟中醒來時,忘卻前塵,不記過往,隻知道自己是一隻姑獲鳥,但每每午夜夢迴,她卻總是能夢到相同的畫麵,夢裡那個身著黑衣的身影,成為了她這三年牽腸縈心的存在。這是她的之前的記憶嗎.......那個人……是誰?坐在床上怔愣了片刻後,鉤星迴了神,...-

三人剛一到張府,還冇進門就聽見了府內傳來了驚天駭地的嚎哭聲:“我的兒啊!你快起來……起來和娘說說話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娘啊......你彆不說話,娘害怕......”

張家夫人伏在地上,雙手搭在張定乾的肩上,不知是在搖晃他還是在劇烈地顫抖,反反覆覆地喊他,想把他叫起來,好像張定乾隻是短暫的睡了一覺而已。

而張定乾的胸前,赫然一道爪傷痕跡,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張家家主張沛站於一旁,難以承受眼前之景,彆過眼去,用衣袖不時抹一下眼角。張家二公子張定坤站的稍遠了些,在一株柳樹下像根柱子一樣杵在那一動不動,看不清神色。

鉤星雖常常聽陸玲瓏提及張家人,但也確實與張家隻有個蜻蜓點水的交情,此時張家喪子,安慰的話一時間堵在喉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剛剛背過身去的張沛此時轉了回來,想要同持著火把在一旁照明的官兵交涉兩句,還未開口,隻見他瞬間瞳孔放大,目光鎖在了聞昭和馮清輝兩人架著的杜鵑身上。

他嘴唇顫動著囁嚅了幾下,朝著杜鵑快步走了兩三步,幾個破碎的音節從他嘴邊溢位:“萍兒?萍兒是你嗎?你終於回來看我了?”

鉤星見這二人倒是奇怪,一人在這邊演著久彆重逢的戲碼,而另一人卻緊閉雙眼,似是在竭力迴避。

張沛見杜鵑冇有反應,又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欲觸向杜鵑。杜鵑雖閉著眼睛,但應是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突然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似是想掙開定身符的壓製。

那本就不甚牢固的定身符在杜鵑的掙紮下搖搖欲墜,鉤星擔心陡生變故,哪怕再不想打斷這暗流湧動的氣氛,也還是一步上前插在了這二人中間,攔住張家家主:“張君節哀。”鉤星攔倒是攔住了,但麵對著張沛這張淚水縱橫的臉卻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麼一句。

原本沉浸於故人重逢的張沛這才宛如大夢初醒,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著實不太妥當,緩緩放下了舉在半空中的手,又留戀地看了一眼杜鵑,轉身走回仍悲慟不已的張家夫人身邊。

這時陳洪晃晃盪蕩地從屋內踱步走了出來,此人多半是還冇睡醒,睡眼朦朧地倚在門框上聽著官兵上報,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句,看他吊兒郎當在那“嗯嗯”應聲那個樣,鉤星心底一陣無名火起,想上去掄圓了給他兩下。

陳洪一出門餘光就瞥見了馮清輝,剛想言語幾句,就看見了他旁邊那三個人:一個昨天還立立整整的小姑娘,不知道一天去乾了什麼,整個人髮髻淩亂,衣襟沾土,眼下還隱隱泛著青黑;一個麵色蒼白,半邊身子血淋淋的小郎君,作著一身俠客裝扮;還有一個五花大綁,腦門中央貼了個鬼畫符的妙齡女子。

陳洪樂了,覺得馮清輝這人還真是箇中翹楚,上哪找來這三個人才,抻長了脖子揶揄道:“不是我說,馮縣令啊,你這是深更半夜的去掘誰家墳去了?還逮著個女鬼來查案。”

說完這話,又對著鉤星和聞昭發作:“咱們縣衙辦案好歹也是個正經差事,閒雜人等還煩請迴避一下。

馮清輝實在聽不下去了,往前上了一步:“陳縣尉,這幾位是我請來協助查案的,你這邊該怎麼查你就怎麼查,我們就進府內隨便看看。”

陳洪翻了個白眼,心下誹腹道:多新奇啊,你家請人辦案把人五花大綁地請來?編瞎話多少也編個靠譜點的。不過雖心裡覺著他找的這個由頭簡直荒唐至極,但也冇再多加為難,擺了擺手,隨他們去了。

跟著馮清輝走向案發地時,鉤星在後麵悄悄盤算著從剛剛入府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她想來想去,覺得今日有一個人十分反常——張定坤,今晚的他和昨天在縣衙裡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子可謂是截然不同。

剛走過一個拐角,在她前麵的聞昭突然回過身,用他完好無損的那條胳膊輕輕捅了她一下,附耳輕聲道:“你覺不覺得剛剛站在樹下的那個人很奇怪?張家大公子遇害,他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反而倒有些......得意?”

鉤星點點頭,放慢了腳步,待與馮清輝架著的杜鵑拉開了些距離,快速向聞昭比了個口型:張定坤。

見她心裡有數,聞昭便安心的回到杜鵑身邊,繼續當個儘職儘責的拄杖。

等他們在府內轉了一圈回來,陳洪這廝已經大張旗鼓的叫人搬了張太師椅坐在院中,翹個二郎腿,倚在那聽張沛夫婦說話。

張家夫人整個人癱軟在張沛身上,依舊哭得撕心裂肺,張沛雖勉強維持著站姿,卻也是淚流滿麵:“我夫婦二人子女緣薄,小兒尚不足月便夭折了,誰曾想如今......阿乾也......”張沛實在說不出那幾個字。

陳洪假模假樣地開解了兩句,轉頭跟官員交待道:“這傷口既是跟陸家人一樣,約莫也是那畜生乾的,你去讓搜山的仔細著點,另外這邊也再安撫安撫。”

又用隻兩人能聽清的聲音提點道:“抓緊結案,給郡裡一個交代纔是要事。”

這明擺著就是有人故意為之,鉤星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他就非對個畜生情有獨鐘。

“不是畜生,凶手此刻就在張府內!”馮清輝突然出聲打斷。

“我說——是畜生,馮縣令冇怎麼查過案,不懂斷案也是人之常情。”陳洪拉長語調,言語間透露著不滿,警醒馮清輝不要徒生事端。

“你是縣令我是縣令?這案子我今天說不能結,那就是不能結。”馮清輝也擺出了架子,向陳洪施壓。

也許是從冇想過馮清輝會拿出縣令的身份威脅他,這突如其來的強硬態度讓陳洪頓時間火冒三丈,一手指著馮清輝鼻子就要站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還未等陳洪發作,一直站在人群中默不作聲的聞昭赫然暴起,猛地將身旁官兵踹翻在地,一把奪過他手中佩刀,殺過身前二三人,將想要起身的陳洪摜回了太師椅。

下一刻,鋒利的刀刃抵在陳洪喉前。

聞昭這一套動作堪稱行雲流水,在場眾人誰也冇反應過來這是從哪冒出個人把縣尉給挾持了。

陳洪本就叫馮清輝氣得不輕,這突然衝出來一個連刀都要現搶的少年三兩下就把他給製住了,更是讓他一口氣冇倒騰過來:“你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乾什麼呢你?”

“我能不知道你是誰嗎?”聞昭手上力道絲毫不減,擒賊先擒王,就因為知道你是誰所以才第一個逮你。

見威脅無用,陳洪睨了眼那鋥亮的刀刃,向後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你,把刀扔過來。”鉤星見聞昭控製住了陳洪,其餘人暫時不敢輕舉妄動,隨便指了身邊一人。

那被鉤星指定的官兵一時間踟躕不前,不知道手裡這刀是該扔還是不該扔,於是隻好把目光移向陳洪,等他發令。

陳洪這邊眼瞅著聞昭那刀向前又進了幾分,馬上就要冇入他的脖頸,立馬認慫:“給給給!給她給她!”

那官兵聞言連忙彎下身把刀貼著地麵滑向鉤星。

接過了刀,鉤星徑直走向獨自站於人群外的張定坤,拽著他的脖領將人拖到了眾人中央。而張定坤叫鉤星連拖帶拽得失了平衡,踉蹌倒地。

這場暴動來的突然,眼下在場眾人竟無一人阻攔。張家夫婦方纔從目瞪口呆的狀態裡回過神,還不等兩人上前求情,馮清輝瞬間找準自己的位置,一把攔住了張沛二人。

這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三個人硬是控製住了整個局麵。

隨後,鉤星一把薅住張定坤的髮髻,逼他不得不將臉仰了起來,慢慢俯下身,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是你乾的吧。”

見他絲毫冇有反抗的意思,鉤星繼續道:“還裝?你能憑一己之力蕩平整個陸府,怎麼現在倒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張定坤此時一改昨日唯唯諾諾、畏手畏腳的樣子,半眯著眼睛,笑著問鉤星:“鉤星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乾什麼了?我看在亡妻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但也請姑娘適可而止。”

看他這一副要死不活耍無賴的樣子,鉤星懶得跟他打啞謎,對上他的視線,眼睛亮得可怕:“我無所謂你認不認,你今日認了,便是律法處置你,若是不認,那就是我來了結你。”

“那我便賭姑娘不敢。”張定坤忽然咧嘴笑了,像是篤定鉤星不敢當著這一堆縣令縣尉提刀殺人,還是個大婚之日喪妻的可憐人。

鉤星眉梢一挑,冇再接話,向後微微撤了一步,揚刀——她怎麼不敢。

“你就不怕這報應輪到你身上嗎!”張定坤見她起勢,仍是不肯承認,也不肯顯露身手,隻是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報應?因果報應之事,你還是去跟閻王爺論吧。”鉤星不給他留一絲餘地,手起刀落。

在揮刀斬下的瞬間,歪在一旁的杜鵑猛地掙脫了定身符的桎梏,目眥欲裂,失聲嘶喊:“住手!!我說!”

鉤星刀尖一歪,堪堪擦過張定坤脖頸,留下一道血線。

“說吧。”鉤星頭也冇回,語氣森然。

“放了他!你先把他放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鉤星聞言毫不留情地將刀尖又向深推進了幾分,麵無表情道:“現在是你求著我跟我談條件。”利刃深入血肉,霎時間張定坤的衣襟被染的血紅。

“等等!我說!我說.....”杜鵑失聲喊道。

“不許說!”張定坤突然暴喝一聲,隨即就要用脖子撞向麵前的刀刃。

鉤星心裡早有準備,瞬間從袖中甩出了張定身符貼在了張定坤後頸,將他整個人定於原地,動彈不得。

“他是我的孩子。”杜鵑說完這句話,瞬間失去了力氣支撐,頹坐於地。

“是我當年把他換到了張家。”

十幾年前,張沛還是個名不經傳的行腳商人時,偶然在行商路上遇見了剛剛化作人形的杜鵑,見她孤身一人徘徊於林中,問她什麼都不知道,便將人帶到了商隊中隨行,取名“萍兒”。

斷梗浮萍,萍水相逢。

後來,張沛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對她生了愛慕之心,也許是當時在林中驚鴻一瞥,又或許是在漸漸地相處中日久生情。

有很長一段時間,張沛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與這個懵懂又爽朗的女子長廂廝守。

時日漸長,隨著杜鵑對張沛越來越依賴,張沛也逐漸認為他們二人共度餘生是天經地義之事。

可好景不長,那年匈奴大舉來犯,一路從邊關打了進來,戰事吃緊,連帶著張沛這些茶商的生意也舉步維艱。

就在張沛的生意瀕臨崩潰之際,如今的張家夫人帶著幾箱子真金白銀主動找上了門,說是不願被選作良家女入宮為妃,困頓一生。若兩家能喜結連理,助她避開宮裡選拔,便以這些金銀財寶作嫁妝,解張沛燃眉之急。

這一番促膝長談之後,張沛在書房內枯坐一夜,直至天明,他走了出來,喚來小廝去請人來商量成親事宜。

便隻當這府邸裡多了個房客吧,他想。

可他冇想到,他的萍兒卻就此消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見蹤影。有的時候想她想得出了神,甚至會覺得過往種種不過黃粱一夢,也許那一切隻是他的一場幻象。

再後來,與張家夫人也幾度風風雨雨,兩人說不上情意綿綿,也能算得上相敬如賓。

他覺得,就這樣吧,從此將萍兒埋在心底,安安穩穩,了此殘生。

-事一人當,嫁禍於人的事,我從來不屑於做。”“那你說!你和陸玲瓏到底有什麼恩怨,能讓你活生生剜了她的心?”鉤星突然朝著杜鵑暴喝一聲,嚇得旁邊馮清輝一個激靈。杜鵑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吼震得不輕,噤聲片刻,彷彿在權衡些什麼,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愛恨情仇之事,誰又說的清楚,是我對不住她。”“就因為你口中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情愛愛,所以你就剜出她的心?”鉤星步步緊逼。杜鵑在她的逼問下氣勢漸弱,輕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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