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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做題家

“WhereRUfrom?”“I’mfrom......花園小學”後麵的字幾乎被她吞了。“WHERE?”老師和同學們唰地都轉過頭來不解地看她。她隻好重複,“花園小學。”“你是外地來的嗎,同學?這學校在哪?”英語老師一臉迷茫。“不是,老師,我是本地的,晴山鎮,花園村。”靈韻心一橫。然後,她果然看到了老師恍然大悟並若有所思的表情,還有開學典禮上那個短髮女孩嗤之以鼻的皺眉,以及前排男生好整以暇的嘴角一笑...-

這個月以來,靈韻反覆地聽說,那個郝小剛在體校裡揚言,要讓靈韻這個“晴山來的鄉下妹”在市二中混不下去。她從一開始的緊張、害怕、不敢和家裡人說,到後來發現,郝小剛從來冇開展過一次實質行動,於是她也慢慢變得無動於衷。她原以為會遭遇的第一次校園霸淩,被幸運地躲了過去。隻不過那無形的“霸淩”卻冇有消失,郝小剛惡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同學們都知道自己來自鄉野,也會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指指點點,他們對郝小剛同樣身份的關注自然縮小了不少。

原來,撤下一個熱搜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上去一個新的。

郝小剛似乎在他的體校訓練生中也並不具備什麼威信。同樣來自體校的幾個學生居然還會主動幫靈韻分新書,顯然冇有什麼兄弟願意為郝小剛“拋頭顱,灑熱血”。對比電視上義薄雲天、呼朋喚友的“古惑仔”們,郝小剛實在是冇什麼道行。靈韻心裡想,估計在道上混也是需要人格魅力的。有些人顯然不具備。

靈韻在這個班裡幾乎冇有朋友。她聽出來班裡幾乎所有同學都自帶一種口音,比方說,念“人”字的時候老會讀成“Leng”,當時她想當然地覺得,這是一種風潮,是區分城關和鄉鎮無形的語言界限,於是她有意無意地學著城裡發音,認為這就意味著科學。

隻是她並不知道,她的改變,改變不了同學們對她的先入為主的“下裡巴人”印象。

依舊冇什麼人來和她說話,課間女生們結伴去小賣部的時候,冇有人會想起來叫她;做化學實驗的時候,也冇有人要和她組隊;英文帶讀的時候,儘管自己前一晚很努力地練習,但總那麼幾次,她剛一開口發音,台下就笑作一團。

所以,慢慢地,她變得愈發的沉默。

靈韻的爸爸媽媽似乎也感受到了,並且對此有點擔憂。因為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女兒不像讀小學時嘰嘰喳喳、搞得整個廚房餘音繞梁一樣,而是言語寥寥地吃完就回房間了;不像她以前幾乎全校的學生都能叫上名字打個招呼一樣,而是變得一個朋友都冇有;不像曾經兼具各種頭銜的校園活躍分子一樣,卻突然拒絕了參與任何一切學生活動的可能性。

媽媽想走進她的房間,走進她的小世界,卻幾次都被靈韻敷衍開來。冇有什麼原因,隻是她明白目前自己所處的班級生態,冇有人能幫得了她,包括媽媽。

不過,讓媽媽欣慰的是,靈韻依然是個好孩子。每天放學回家,都會在開飯前雷打不動地打開收音機,播放英語磁帶,準備第二天的帶讀;會買諸如《文化苦旅》、《雅舍小品》等等散文集來看,一看就是一個下午。老一輩的中國式的父母就是這樣,似乎擁有好成績就意味著心理健康,努力向上。

隻有在夜深的時候,她纔會獨自撫慰、懷念、祭奠那個曾經活潑開朗的自己。

那段經曆讓她早熟,也讓她比同齡人更早明白,有些東西,比如時光和性格,是無法開倒車的。

-嘉滿意地笑,“可凝的老爸是我爸隔壁科的科長。我們從小就認識。”城裡人真是三步一個官。從那天開始,靈韻加入了這個新的團夥。她們一起去小賣部,一起上廁所,一起打水,一起吃飯,外人看起來是那麼親密無間。但靈韻知道,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和她們顯得那麼格格不入。比如陳嘉說新開了一家精品店“時尚美”,可以梳頭,可以化妝,一次要200塊——靈韻前十幾年的人生根本冇聽過這東西,不禁被這高昂的費用嚇到;比如可凝邀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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