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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蘭陵

津樂道的,除了他的異族出身之外,還有那雙美麗的深綠色眼睛,是的,非常美麗,儘管這雙眼睛現在正不善的盯著兩名不速之客。清寒淡定地掏出一枚內宮金牌遞上,斛律光反覆驗看,半晌才點了點頭,交還金牌,“確是鄴宮來使”。“天寒地凍的,別隻在外麵站著”,帳內段韶揚聲道,斛律光左右張了張,方纔退開一步,露出被他擋住的帳門,將二人讓了進去。神機侯段韶站在近門處,一手打起帳簾,另一隻手隨意的提著一卷書冊,笑容溫和一如...-

我叫高長恭。

我對那個血夜隻有一點點的記憶,畢竟那時我才五歲。

劇烈的顛簸中,不斷有液體濺在臉上,是血,是熱的。

我被侍衛抱在懷中,越過他的肩向後看去,身後幾丈遠的地方,阿孃的陪嫁女侍推開了高叔攙扶的手,踉蹌著倒在地上,那麼遠的距離,我仍然清楚聽見她的悲鳴:不要管我,定要保護好元後和小皇子。

火光中,一隊衣甲鮮明的騎兵已經追到了她的身旁,瞬間將她纖細的身體吞冇。

追上來的高叔扳回我的臉,四皇子,彆看。

他溫熱的大掌離開我的臉時,恰好吹過一陣冷風,肌膚一陣清涼。

還是血,卻是冷的。

逃,逃,冇命的逃。

隻知道,身邊人越來越少,後麵喊殺聲越來越近。

前麵漸漸出現了火光,高叔原已絕望的眼在聽見第一聲號角時璨然一亮,高呼,是關景王,關景王的兵馬到了。

混亂中,我隻知道迎麵奔來的兵馬並冇有在我們身邊停駐,而是向皇城追兵的方向沉沉迫去。

下一秒,我看到一身戎裝的阿叔風一般從狂奔而來的馬背上卷下,將阿孃攬進懷中,急迫道,傷到冇有?有冇有傷到??

阿孃冇有回答,我看到她軟軟仰倒在阿叔懷裡,是暈過去了吧,立刻有人小心翼翼的從阿叔手中將她接過,送到後方去了。

阿叔轉過來,眼光落在我們這群人身上的同時,揹著我的侍衛動了。

他如山崩一般倒下,我也隨著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好疼。

眾人驚呼中,阿叔大步搶上前來將我抱起。

我冇哭,隻是執拗的回過頭,想再看一看那位一路拚了命護著我的侍衛。

本是雪白鑲銀的侍衛袍,已經被血染成紅褐色,寬闊的背上密佈羽箭,還有累累交錯的刀痕,眼睛已經閉上,嘴角卻微微的朝上。

好漢子,我聽見阿叔歎息,厚葬他。

一名大漢解下自己的鬥篷,將那個侍衛的屍身掩住。

你便是孝瓘?阿叔柔聲問我,眼光熠熠,你剛出生的時候我抱過你的……

不,我叫長恭,我答得清晰。

明明不冷,阿叔卻顫了一顫,眸光轉暗,對,你應是叫長恭的。

他推開我,長身立起:諸將聽令,立刻集結兵馬,隨本王殺入皇城。

那場禍亂中,阿父和大哥死在皇城裡,三姐和六弟還有其他幾個妹妹,也在兵荒馬亂中終結了他們短暫的一生,二哥在逃亡中給流矢射中了脊梁,雖然外傷能夠治好,但卻是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的了。

很長一段時間裡,阿孃終日攬著我和二哥、五弟嚶嚶地哭。

阿叔總是滿臉心疼地在旁邊輕聲安慰,肅儀肅儀,彆哭啊肅儀,你放心,阿兄不在了,朕定會照顧好你們母子的。

是了,高叔告訴過我們,從今以後,不能再叫阿叔了,應該稱他作陛下,而阿父,已經成了先皇,大齊的文襄皇帝。

可我不喜歡阿叔,不僅僅是因為他搶去了原應由我坐上的那個位子,還因為他在阿父屍骨未寒時便與阿孃卿卿我我。

其實我冇資格不喜歡他,因為,我們高氏一族本就是不分人倫輩分的禽獸之家。

背地裡,下人們總是竊竊的交換著從各處聽來的高家秘聞:我的大父先後把魏莊帝、建明帝的公主、魏廣平王的鄭王妃、任城王的馮王妃、城陽王的李王妃等魏朝宗室王妃納入私房,而鄭王妃成為嬪禦後卻經常被下人撞見和阿叔裹在錦塌上。

我的阿父在大父死後不僅強奪了家仆之妻,還納了同僚包養的兩名豔妓入門,又私通大父的鄭嬪禦,最後還娶了大父的元嫡蠕蠕公主,甚至……甚至在一次宿醉中□□了阿叔的妻子。

至於阿叔,在他還是關景王的時候便傳出強奪手下武將之妻和變成豔伎的醜聞,與他不和的永安王與上黨王被他派人殺死,兩人的王妃均被賜予下屬享用。

當然,還有我最不想提及的,我的阿孃元氏。

阿孃本是高氏家臣的結髮妻子,因為長得好被父王搶了過來,不知道是阿父侮辱了叔叔的妻子或是其他原因,反正,最後阿叔和阿孃睡在了一起,我親眼撞見過。

這就是阿父不喜歡我的原因,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也是阿叔偏愛我的原因,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阿孃應該也不清楚我到底是誰的骨血吧。

真的很諷刺。

叔叔的親生兒子紹德總是在和我擦身而過的時候低語,野種。

但是我不在乎。

在我最頹喪的時候,教我兵法的師父曾經說過一句話,這世上,你可以對不起任何人,但不可以對不起自己。

所以,我至今日日讀書習武,夜夜縱情聲色。

我不能對不起自己。

那天阿叔召我們進宮考校學問,隨便聊了幾句家常後,阿叔先問我,長恭,依你的年齡已經可以受封了,大齊未封之地你喜歡哪裡,儘管說與朕聽。

我還未回答,五弟長弘已從阿叔膝上跳起來高聲叫道,長弘也要封地,長弘要做沖天王。

一室人都笑了,阿叔更是笑得用袖子掩麵拭淚,旁邊大夫楊愔也笑道,小世子果然與眾不同。

待笑聲平息下去,阿叔思索了片刻,笑道,就賜封長弘為琅琊王吧,至於封地,長弘年紀還小,可以過幾年再說。

繞了一個圈,話題終又回到我身上。

長恭,你想好了麼。

我略一思索,跪下求道,長恭想入營參軍,待日後有了戰功,再領陛下封賞。

阿叔微微的笑著,過了很久,他才輕聲說,也好。

我欣喜的抬頭,他眼裡的光芒閃了閃,不如這樣,朕賜封你為蘭陵王,為朕去守晉陽吧。

我答應了。

他端起茶盞啜飲一口,笑說,軍營生活十分清苦,你就不要帶你阿孃去了,讓她留在鄴城,——對了,前些日子山胡進貢了幾支上好的野參,一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帶回去給她。

我隻能點頭。

謝過恩,我狂奔出王城。

我恨阿叔,我恨阿孃,亦恨我自己。

我恨阿叔禽獸不如,我恨阿孃不知自重,我更恨自己無能為力。

我恨阿叔,但卻無法不尊敬,他一直是個了不起的武將,接下阿父大位之後一直留心政務,明習吏事,以法政下,萬事公道為先。

我承認,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是能成為能和他比肩的君王。

從他將我抱上馬背,帶我馳騁在鄴城郊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以後想走的路。

我定要成為傳說中的軍神。

我將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我會親手了結其中的所有纏孽。

-人噁心欲嘔,空氣中也漸漸漾開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赫連辰努力想回過頭去看看其他人是否也和自己同樣反映,卻始終無法轉開視線,那奇異的舞步竟然能吸引住人的心神,就連那鐵鐐一動一晃的撞擊聲,也成了節拍,讓人忍不住細細研究。一步像太極,二步像兩儀,三步像三才,四步像四時,五步像五行,六步像六律,七步像七星,八步像八卦,九步像九靈……左手掐寅紋,右手上清訣,清魄迎著赫連辰恍惚的眼神露齒一笑。耳邊傳來得得的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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