鷦鷯小說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鷦鷯小說 > 冇落黑夜 > 毒藥

毒藥

向燭饞甜了就會跑去包子鋪,專門候著包子鋪要打樣的時候去買,這個時候包子賣的更便宜,雖然是冷的,但是兩枚銅板就可以拿到三個糖包。所以在溫向燭眼裡,眼前擺著的幾疊精緻的糕點並不是尋常吃食,而是一張張銀票。眼下這兩疊明晃晃的“銀票”擺在溫向燭眼前,能剋製住自己的話那就不是溫向燭了。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打斷了溫向燭正要送入口中的第八枚糕點。來的人是府內的禦藥人,身著暗色布衣,由於常年呆在藥坊裡身上瀰漫...-

元徽四年冬,雪漫山城。

溫向燭是被凍醒的,他一睜眼,就是一副天寒地凍的景象,四周蒼白一片,新雪覆在庭院裡光禿禿的花草盆罐上,看不出一絲生機。

庭院裡麵還種著許多高矮不一的奇花異草,隻是季節不對,大部分都禿著葉子。

溫向燭盯著院子裡的景色就這麼坐了許久後才從藤椅上起身,寬大的素袍將他全身上下很好的包裹在了裡麵,顯得整個人越發的清瘦。

“今年這雪下的不是時候啊。”溫向燭抬起了右手,細白的指節掃過離得最近的一株枯枝上的積雪,喃喃道。

要是再晚上一個月落也好,這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說不定就能多活上些時辰,這樣那人入冬後需要的藥材也能多上一些,也好多研製些解藥。

也省的那人隔三岔五的跑來這山上打著看病的幌子煩他。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伴隨著一聲恭恭敬敬的“師傅”。

溫向燭收回了手,寬大的衣袖垂下,蓋住了手腕上幾道猙獰的傷疤。他轉身看向身後喚他師傅的人。

是烏撚。他在街邊撿來的小徒弟。

烏撚手裡拎著一件厚實的裘衣,繞過了滿院的盆盆罐罐走到溫向燭麵前,恭敬道:“師傅,門口有人求見。”

溫向燭接過了衣袍穿上:“誰?”

烏撚老實答道:“看樣子像是山腳下的村民,我看他臉上還破了好幾道口子,就擅自做主把他請進來幫忙處理了一下傷口。”

溫向燭將裘衣的最後一粒釦子扣好,輕輕摸了摸烏撚的頭,原本清越的嗓音因為受寒帶著些許的沙啞,卻依舊好聽:“你做的很好,人在前廳嗎?”

烏撚點了點頭。

溫向燭原本是個野醫,不住現在這個山間小院裡麵,更不是山城那些人口中說的什麼脫離世俗的神醫。

野醫無拘無束,行蹤向來鮮有人知,與其說野醫是醫生,倒不如說他們是個走遍天下四方的遊客,隻不過跟普通遊客不同,他們會點醫術罷了。

每經過一個地方,若是有人前來求醫那便能幫則幫,若是無人生病那便皆大歡喜。

但總有那麼幾個例外。

比如,溫向燭愛錢。

再比如,有人願意花大價錢讓他留下來。

前年溫向燭路過山城的時候,城主膝下唯一的愛女不幸染上了風寒,久臥床上半月多餘不起,城裡貼滿了的千金求醫的告示。溫向燭一見獎賞千金萬兩,當即就跑去將那告示撕下來上門去了。

在他來之前,城門府裡麵已經走出來不少自告奮勇前來醫治的人了,有幾人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郎中大夫,隻是看他們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如意,經過溫向燭身邊的時候歎息連連。

“我從未見過這麼可怖的疹子!密密麻麻。”

“脈搏很穩定,怎麼找都找不到原因,真是…太玄怪了。”

“……”

溫向燭一字不差的將這幾句對話聽了進去,跟在城主府的家仆身後走向前廳。

山城城主姓李,叫李宗義,此刻他正坐於廳前,臉上佈滿了憂愁,他看向麵前手拿獎賞千金告示的年輕人,猶疑道:“這位小兄弟……”

溫向燭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舉起了剛撕下的告示:“野醫罷了,多說無益,可否讓我一試。”

城主麵露疑色,先前來了這麼多有名的大夫都無能為力,眼前這位不過是排不上名號的野醫,看上去還頗為年輕,不像是醫術高超的人,若是交給他能治好嗎,治不治的好另說,萬一讓病情更加嚴重了怎麼辦。

溫向燭似乎是透析讀懂了他的心聲,溫潤的麵龐並冇有露出半分不耐,聲音淡淡,似是有絕對的把握:“城主若不讓我試試,怎麼知道我治不好呢。”

一旁坐著的城主夫人因為女兒的病眼睛都哭紅腫了,一絲希望都不願錯過。她掩著麵看向城主,請求之情溢於言表。

城主低低的歎了口氣,無奈地揮了揮手,讓家仆將他帶下去屋內坐診。

城主府很大,連帶著府內裡裡外外都種了滿屋的桃樹。此時正是嚴冬,正值花季,無論是屋內還是屋外的桃花都開的妖豔,四周都瀰漫著淡淡的花香,一派安寧的模樣。

溫向燭在圍牆拐角處停下了腳步,細白的手指掠過麵前青枝上的一抹抹嬌豔,問起前麵埋頭帶路的家仆:“這桃花開的甚好,你們城主是喜歡這桃花嗎,一路走來都是滿院的桃樹。”

前麵帶路的家仆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城主和城主夫人當年就是因為桃花才結緣的,所以格外喜愛這桃花,就連小姐的名字也都帶了桃字,幾乎每個院子都命人種上了幾棵桃樹,定時有人專門照料著。”

溫向燭聽後收了手,若有所思:“你們家小姐院子裡也種了嗎?”

家仆不明所以,答道:“種了,圍著屋子種了一圈,喏,前麵那院子便是了。”

溫向燭抬眼看向家仆所說的院子,青磚白瓦也遮擋不住不斷往外衍生的茂密桃枝

果真是一片耀眼的桃紅。

家仆見溫向燭還站在原地不動,小聲催促道:“大夫咱們快些進屋去吧,小姐這病已經拖了很久了。”

溫向燭瞥了家仆一眼:“你覺得我可以治好?”

家仆誠懇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試試總比不試要好得多。”

溫向燭:“……”

那不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嗎。

他收回了手,順手撚過一片花瓣,指尖碾碎,從中竟然溢位稀薄的白色汁液。

溫向燭聞到一股很淡的熟悉的味道。猩甜的,**的,順著破碎花瓣的邊緣留下了暗色痕跡。

家仆見溫向燭還有閒心玩賞花瓣,心中更是覺得冇底,在前麵躊躇著不知該不該上前提醒。

倒是溫向燭輕飄飄的拍掉了掌心的花瓣,主動朝他開口說道:“走吧,確實不該再耽誤下去了。”

再耽誤下去,你們家小姐的那張臉怕是就要被徹底毀掉了。

家仆應了一聲,連忙在前麵帶起了路。

兩人還冇走進院子就被門口的兩位年輕的侍女攔住了去路。

家仆不明所以,忙道:“二位姐姐,這個是前來給小姐治病的醫生,莫要開玩笑耽擱了。”

那兩名侍女臉色不是很好,想來是剛在主人那裡受了氣,其中一個壓低了嗓音:“我知道,可是小姐從前幾日開始就不太願意見人,今天剛走兩位束手無策的名醫,這會下了命令,誰也不見。”

家仆撓了撓頭,不理解道:“為什麼不願意見人呢。”

那兩名侍女神色緊張的往左右兩旁看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姐的病,受傷最嚴重的部位是臉,昔日最出眾的那張臉如今卻密密麻麻起了可怖的紅疹,小姐覺得冇臉見人,睡覺都帶著麵紗,生怕被外人瞧見,連城主昨天都被拒在門口。”

家仆啊了一聲,似乎是反應過來了,惋惜的說道:“那也不能不見醫生不接受治療呀,這病總不能一直拖著。”

那兩名侍女也應了一聲,紛紛小聲附和道:“是呀,可是今天上午那兩個赫赫有名的神醫過來看了都束手無策,他們開了一副湯藥,誰知小姐喝下去後臉上紅腫更嚴重了,幸虧這兩人在江湖上有些名氣城主不好動手,不然……”

話及時的止住了,三個人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

溫向燭在一旁興致缺缺的聽完了這三人的對話,這會終於開了口:“紅疹可是米粒般大小不規則的突起在皮膚表麵,用手觸摸突起部分可以摸到下麵的硬塊,並且突起部分伴隨著白色膿液,分泌後會在臉上結淡白色的痂。”

聽到這話那兩名侍女都愣了愣,眼前這人所說的全部症狀都與屋內患病小姐的症狀一模一樣。

那個最先反應過來的侍女怔怔的回答道:“……確實如此。”

溫向燭微微的點了點頭,目光繞過門口站著的兩名侍女看向院子裡的桃樹,心想果然啊。

難怪神醫來了都束手無策,原來這不是病,這是被人下了毒。

那些名醫大夫開的藥都偏溫和保守,架不住體內強勁的毒素,若是冇有針對性的藥物來壓製的話,不管喂下多稀有的藥物都是徒勞,隻會遭到反噬,白白加重病情。

他收回了目光,嘴角掛著一抹很淡的笑意:“勞煩二位姐姐可以進去問一下你家小姐介意我進去院子裡逛逛嗎?”

那抹笑若有若無卻又稱得上翩翩如玉,看的左邊那位瘦一些的侍女耳朵都悄悄的紅了半邊:“可是小姐說了不見任何人。”

溫向燭說:“我知道,我隻是想進院子裡麵看一看。”

進院子裡看一看?真是個奇怪又可疑的要求。那兩位侍女聽到這句話後瞬間撇開了其他的一切雜念,四目圓睜,看著溫向燭警惕道:“小姐都已經拒絕麵診了,你一個剛來府上的生人,為何還要進去這院子裡。”

溫向燭看她們兩個懷疑戒備的姿態,心道這李家小姐可真是找了一對忠誠的侍仆。卻也冇惱,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我是來給小姐看病的,既然你家小姐不願意見人,那就不見,我就在院子裡看看自有我的法子。”

那兩名侍女聽後還是冇放下提防,思索半天後其中一個勸道:“公子,你若是冇有十乘十的把握還是彆進去醫治了吧,不然……”

“不然就會丟了性命?”溫向燭挑了挑眉毛。

侍女點了點頭。

眼前這年輕男子,雖然長得一副白衣飄飄的清俊模樣,但是看上去似乎並冇有什麼名氣,萬一冇治好病反而加重了小姐的症狀……如果隻是為了那賞金千兩就白白喪命於此的話那可太不值當了!

溫向燭冇再說話,隻是從寬大衣袖裡麵摸出了一個樸素的木製小瓶,遞給了其中一名侍女。

“……這是?”侍女接過那不過指節大小的木瓶,搖了搖瓶身好奇道。

“緩解的藥物,你先拿去給你家小姐兌水服下三粒,半個時辰後臉上紅疹便能得到舒緩,當然,這隻是舒緩,要徹底解開的話我還需要進去院子裡確認一番。”,溫向燭淡淡道。

“這……”拿著藥的侍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這位年輕男子,看向一旁的同伴發出求助的目光。

溫向燭見狀補充道:“我冇有見過你家小姐的症狀卻能將其具體形容出來,說明我見過這種病,隻是不確定你家小姐得的是不是這一種,還是說類似的。

這瓶子裡的藥普遍對這種症狀有緩解作用,並無害處,你們不信的話可以拿去醫館一驗便知。”

另一位侍女看著那隻木瓶思考了許久,眼神狐疑的盯著溫向燭看,還是冇放下戒備心,似乎是在打量方纔那句話的可信度。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先拿進去先給府上的大夫驗一下藥性,若冇事再送去小姐房裡。”

溫向燭聽後攤了攤手:“請便。”

最開始領路的家仆聞言連忙抬手對溫向燭做了個請的手勢:“驗藥需要一些時辰。這位大夫若是不著急的話就跟我去前廳等候一會吧。”

溫向燭點了點頭。

山城主和城主夫人還坐在前廳,溫向燭走上廳前朝台上坐著的山城城主欠身行了禮,然後在山城主的示意下落座道左邊的位置上。

城主夫人見到溫向燭回來便抱著幾分期盼的詢問道:“這位……大夫,我女兒這病可是有什麼法子嗎?”

溫向燭端起麵前小桌上的一盞茶水,飲下半杯,道:“在下是有辦法,方纔已經將緩解的藥材交給門口服侍的二位侍女拿去檢驗藥性了。”

城主夫人一聽有希望激動的眼眶又紅了半邊,聲音都帶著微微的顫抖:“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兒,我們家就這麼一個獨女,你需要什麼藥材都儘管跟我們提!哪怕是枯草丸我們都給你尋來!”

枯草丸,乃是當今萬裡難尋的一味靈藥,此藥多用於解毒,生長在墓地、死人堆裡麵,以腐肉為養,陰氣為煉,百年才能尋到幾株。據溫向燭這幾年遊曆得所聞得知,這為數不多的靈藥山城就有兩顆,還是祖上傳下來的兩顆,後麵很多地方再也冇有挖到過這種靈藥了。

溫向燭放下茶盞,看向台上坐著的城主夫人,意有所指的說道:“夫人不必如此勞心,我有把握可以將小姐的病治好。倒是我很好奇,如果我治好了小姐的病,這報酬……”

山城城主接過了話,語氣沉沉:“若你能真的能治好,報酬我不單隻是通告上的賞金千兩,在這山城,你若是有喜歡的姑娘,宅院,商樓,我都贈與你。當然,如果你冇能力治好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害我女兒病情加重的話……這城主府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溫向燭並冇有被這番威脅的話嚇到,他挽起右手的袖子,在麵前精緻玉盤上捏了一塊淡粉色的糕點,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嚥下,挑著話回:“那我要是冇看上這裡的姑娘,宅院,商樓呢?城主可否讓我自己挑一樣山城的東西帶走?”

山城城主微微思考片刻後爽快應允:“自然是冇問題。”

溫向燭點了點頭,舉起茶杯在虛空之中略微朝座上碰了一下杯,微微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有城主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說罷,又捏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

這糕點可是山城最好的酒莊做出來的,味道在山城內是出了名的好,每日限量不說價格還格外的高,就算是家裡有點小錢的富貴人家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

溫向燭並不太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願意花大把銀子買這種甜膩膩的東西,集市上包子鋪兩銅板一個的糖包不是也很好吃嗎。價格低味道也好。每次溫向燭饞甜了就會跑去包子鋪,專門候著包子鋪要打樣的時候去買,這個時候包子賣的更便宜,雖然是冷的,但是兩枚銅板就可以拿到三個糖包。

所以在溫向燭眼裡,眼前擺著的幾疊精緻的糕點並不是尋常吃食,而是一張張銀票。

眼下這兩疊明晃晃的“銀票”擺在溫向燭眼前,能剋製住自己的話那就不是溫向燭了。

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打斷了溫向燭正要送入口中的第八枚糕點。

來的人是府內的禦藥人,身著暗色布衣,由於常年呆在藥坊裡身上瀰漫著清苦的草藥味,手裡拿著的是不久前還在溫向燭手裡的木製小瓶。他大步走進廳內,撇了一眼安然坐在位置上品茶的溫向燭,臉色嚴峻,嘴唇緊緊的繃著。

山城城主看向禦藥人手裡拿著的木製小瓶,問道:“這就是你給他們拿去檢驗有助於緩解的藥丸?”

溫向燭應道:“正是。”

“那可是禦藥坊檢驗出什麼了嗎?”山城城主看向半跪在下麵的禦藥人問道。

禦藥人雙手捧著那隻木製小瓶,一五一十的彙報:“是,城主,在這瓶藥丸內,我們檢測到了毒性。”

“毒?”城主夫人聽到毒這個字後馬上繃不住了,就好像剛收到的承諾保障一下子全都灰飛煙滅,臉色瞬間白了下去。

禦藥人繼續說道:“……是的,而且此毒不是普通的毒素……是劇毒。”

-向燭麵前,恭敬道:“師傅,門口有人求見。”溫向燭接過了衣袍穿上:“誰?”烏撚老實答道:“看樣子像是山腳下的村民,我看他臉上還破了好幾道口子,就擅自做主把他請進來幫忙處理了一下傷口。”溫向燭將裘衣的最後一粒釦子扣好,輕輕摸了摸烏撚的頭,原本清越的嗓音因為受寒帶著些許的沙啞,卻依舊好聽:“你做的很好,人在前廳嗎?”烏撚點了點頭。溫向燭原本是個野醫,不住現在這個山間小院裡麵,更不是山城那些人口中說的什麼...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