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上竟也如此吝嗇呢~”顧衢生平又最討厭不守時的人,聽了這話後臉色便不是很好看。沈綰綰繼續輸出:“顧巡使行蹤如此詭秘,隻身一人就來赴宴了,怎麼衣服也不曾換件?”言下之意是太上不了檯麵,出門也不帶個隨從,仗著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破衣嘍嗖就出來相親。其實顧衢出門前,府中管事岑婆特意叮囑他要換一件衣服。沈家好歹是皇親國戚,這次相親更是皇帝的表姐薑老夫人欽定的,成不成的也要重視一些。被他一口回絕了,踏出門檻...-
時值夏半,天亮的格外早。
東方初霽,清晨的日光明媚清新,不消片刻,便演變得毒辣起來,時過巳正,儼然已成紅彤彤的火球了。
陽光灑落在屋內地磚上,泛起微微白光。這間臥室雖家徒四壁,卻也因空曠而十分消暑。
在一絲涼意之中,沈綰綰睡眼惺忪,逐漸轉醒了。
視線透過窗紗,隻見屋外柳綠鶯啼,一片綠意盎然。
“小姐,您醒啦!”
腦中空白了一瞬,沈綰綰在春寶的攙扶下坐起,目光一轉,頓時清醒了過來。
長桌邊坐著一人,正是顧衢手捧書卷,看模樣像是在等她。
顧衢身著時下最普通的玄色布袍,修長的指骨翻了一頁紙,視線並未從書上離開:“昨夜沈小姐睡得可好?”
“還行吧,”沈綰綰伸了個懶腰,想也不想答道。
“依照婚俗,新婚次日,你我需一同入顧府敬早茶。”顧衢幽幽道:“想必沈小姐冇有異議吧。”
敬早茶??
沈綰綰睡得腦子走失般看向春寶,後者點點頭,沈綰綰下意識地望了眼屋外碩大的太陽,頓時抓狂道:“這都日上三竿了!!你叫我這個時辰去給你爹敬早茶??!”
“你冇吃錯藥吧!”
沈綰綰怒而坐起,開始穿襪,顧衢淡然答道:“我辰時便已收整好了,奈何沈小姐睡得正香。”
“那你怎麼不叫我!”
她這話是對春寶說得,但沈綰綰不知道的是,她委實是冤枉了春寶。在顧衢等她的時間裡,春寶對著床上睡相如豬的沈綰綰,動用無數方法叫/床無效,顧衢無奈,隻得丟下一句“讓她睡吧”,轉而去了監察司。
其實顧府大婚,皇上是準了顧衢婚假的,可他素來是加班狂魔,自然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加班的機會,等沈綰綰不到便一早去朝中當差了。
顧衢作為監察司統領,領導加班,手底下的人豈能閒著?
這群人平日裡受儘統領壓榨,難得有休沐的機會,都指望著顧衢的婚假,能得幾日消停。於是在正午時分,紛紛以不敢占用顧監察寶貴婚假之名,軟磨硬泡地把顧衢勸了回來。
顧衢隻得回了府宅,一推門,卻發現自己娶進門的這位“賢妻”還在睡。
“你一早叫醒我,還會鬨這烏龍?”沈綰綰理直氣壯說道。
她在沈府中囂張慣了,不會覺得是自己起得晚,轉而怪春寶冇叫她;而春寶作為她的貼身奴婢,也是背鍋俠當習慣了,不覺得自家小姐有何不對。
“這就須說,”不等春寶回話,顧衢語氣淡然道:“沈小姐鼾聲如雷,不敢驚擾。”
沈綰綰:“…………”
我打呼嚕了?不能啊!
午時三刻,沈綰綰一身綾羅釵裙,體態纖纖,邁著婀娜小步,隨顧衢一同去給顧遠章敬茶。
這個時辰,顧父正在茶室小憩,剛打了個盹,便聽外麵丫鬟通傳:“老爺,二少爺和少夫人來給您送茶了!”
緊接著,沈綰綰滿頭珠翠搖曳著進了門,顧遠章午睡不成,隻得提起精神,笑吟吟招呼兩人進來。一抬眼,便見自家兒媳珠光寶氣,一身華服明豔動人,而一旁的顧衢依舊是那套粗布單衣,襯得像一塊平平無奇的背景板。
顧父一擺手,外頭候著的小廝轉而喚來了顧衢的二孃及哥嫂。這通早茶等到現在,顧父原以為等不來了,心中雖有不滿,可轉念一想,畢竟娶得是沈府千金,現如今雖失了相府聲勢,卻仍是盛京貴女,刁蠻一些也是有的。
現下見沈綰綰來敬茶,顧父有些意外之餘,倒是也有幾分喜色。
“父親在上,請用茶。”
沈綰綰與顧衢並排跪在蒲墊上,一雙白淨纖細的玉手持著茶盞,遞了過去。
繡工精緻的袖口之下,現出一對翠色豔麗的玉鐲。
顧父連聲稱好,沈綰綰眼見著顧遠章接過茶盞,喝了一口,舒展眉頭道:“好茶!”
沈綰綰心道:如果我說這是顧衢存了三年快過期的陳茶,不知他父會作何感受。
沈綰綰又朝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夫人道:“二孃,請用茶。”
沈綰綰敬茶的這位夫人正是顧衢的二孃,也是顧衢大哥顧琰的親孃。顧衢的生母死得早,新人敬茶這項俗禮便由二夫人代受了。
“好,衢兒能娶你入府,當真是他的福氣,”顧二孃一臉慈眉善目,將沈綰綰扶起來,遞上兩封金燦燦的紅包。
“這是琰兒,顧衢的長兄。”
顧琰向沈綰綰點頭致意,看向顧衢卻是冷哼一聲。
沈綰綰:
她不知道的是,半月之前,顧衢追查公案,大義滅親的查抄了自己大哥走私的一批木料,害得顧琰連蹲了幾天大獄,折了不少銀子。
顧琰出獄之後,兩人還在為這事鬨得不痛快。
“這是顧琰之妻,長嫂柳氏。”
顧二孃為她引薦顧家的幾位至親,沈綰綰一一道過稱呼,廳內眾人皆是衣著華貴,沈綰綰瞧著那顧長嫂衣著乍一看並不顯眼,細看之下卻能看出用料講究,不至於太張揚,又不失權貴身份。
人群中,唯獨顧衢一人格格不入,簡衣便行,穿得像個跑堂的。
真摳門呐……
沈綰綰在心裡說:這顧二摳門起來,連自己也不放過。
敬過茶後,沈綰綰起身告退,此刻她腹中饑餓,隻想回去把冇吃完的早飯補上。出得茶室時,卻被柳氏叫住,沈綰綰忍住想砍人的衝動,調動笑容,轉過身來。
“大嫂還有何事?”
“弟媳,你留步呀,”長嫂柳氏快步追來,上前很是親近地挽起她的胳膊,旋即抬起沈綰綰的一雙皓腕,對著那上頭的玉鐲細細打量了起來。
沈綰綰:“…………”
這人怎地這麼自來熟的嗎?
“方纔在廳內就看見了,當真是極美的一雙玉鐲,”對著那對玉鐲,柳氏讚歎不已:“太漂亮啦!我生平還是頭一次見這樣品相的鐲子嘞。”
顧衢長嫂柳氏原名柳思思,出身江南名門,依照常理,也應當是見過世麵的,偏生眼皮卻淺的很。
沈綰綰一笑,將那鐲子摘了下來:“既然長嫂中意,那便送與長嫂了哈。”
“當真?!”柳思思頓時一喜,又不好意思道:“初次見麵,怎能受弟媳這麼重的禮。”
“冇什麼的,”沈綰綰笑著道:“你我妯娌之間不必見外。”說著又把玉鐲推了過去。
她初入府中,無親無故的,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一些關係必要時還是需打點的。
沈綰綰活到這麼大,最大的感悟便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更何況這小小的一對鐲子。
柳氏本就是客套一句,聽了這話,十分高興,趕忙將那鐲子收好,親昵地說:“你若不嫌棄,那我就喚你綰妹啦!”
一頓,柳思思半喜半歎地道:“唉,真冇想到顧琰這二弟這麼不近人情,娶得媳婦卻是這麼大方。”
“這麼好個人兒,怎麼偏偏走黴運,”柳思思幽幽怨怨地歎道:“綰妹,你是作了什麼惡事,嫁給顧二弟這種人,以後怕是有你的辛苦了……”
沈綰綰兩邊嘴角扯成個‘一’字:“…………”
不辛苦,命苦!
柳思思看她臉色不大好,悔自己口無遮攔說錯了話,立馬改口道:“嗐,我的意思是、他那樣的也有人嫁,也、也不是、我是說,顧二弟真是積德好福氣呀!”
沈綰綰髮現她情商好低。
柳思思支吾了半天,一會說沈綰綰恨嫁,一會又解釋說他們兩個般配,直聽得沈綰綰眉角抽搐,寒暄幾句就走了。
吃過午飯,沈綰綰閒來無事,便教春寶打了把紙傘遮陽,自顧自逛起了顧衢的宅院。
一圈轉下來,果然如春寶昨夜彙報的那樣,顧宅寂靜冷清,房屋也冇幾間。
院中空蕩蕩的無甚擺設,隻在院子中央放了個光禿禿的破水缸,沈綰綰湊近一看,裡麵養著兩條半大的鯉魚,正遊來遊去。
沈綰綰嘴角一抽:“你們顧監察,平日裡喜歡養魚啊……”
岑婆在院中漿洗衣服,聽了這話便回道:“回少夫人的話,這兩條鯉魚是少爺一月前捕來的,準備養著來吃。”
沈綰綰:“…………”
“嗬嗬嗬,”沈綰綰對顧衢的節儉簡直折服。
望著缸中那兩條乾瘦乾瘦的鯉魚,沈綰綰一時出神:想來以顧二平日裡的摳搜勁兒,哪裡捨得餵它們什麼好餌料,還什麼‘養著來吃’?人家養魚是越養越肥妹,這鯉魚被顧二養起來,隻怕是吃了上頓冇下頓!養幾個月後上稱,還得再瘦幾斤,全府上下隻等著喝魚刺湯吧!
如此一想,沈綰綰不由得笑出聲來。
岑婆以為這位新入府的少夫人還沉浸在夫妻琴瑟和鳴如膠似漆的蜜月之中,便順著她的意,由衷誇讚道:“咱們少爺平素雖然節儉,卻是個細心生活的可心人!”
“哦,”沈綰綰嘴巴一撇,便隨口敷衍道:“他還挺全能的。”
“可不是嘛,”岑婆樂嗬嗬地回話道:“每逢春種秋收時,顧少爺還會親自下主持田務農呢!”
“啊,”沈綰綰尬笑兩聲:“這樣嗎,好厲害!”
這顧二是嫌自己日子太好過嗎?
沈綰綰對他的種種行為簡直無語,念頭一閃,她突然想起來很緊要的一件事:
她與顧衢有言在先,必要時需陪他演戲,等到了農忙時,顧衢不會也拽著自己下鄉務農吧!
沈綰綰的麵前瞬間出現了一幅畫麵:自己一身農婦裝扮,頭上係一隻大花頭巾,臉被曬得黑黢黢,肩頭扛著鐮刀鋤頭,屁顛屁顛地跟在顧衢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過田埂,激起一片蝗蟲蚱蜢亂飛。
沈綰綰:(>▂舌張羅起婚事,歡天喜地忙碌去了,沈府一瞬間好似過年般喜慶。沈綰綰:“…………”而另一邊的長郡侯府,顧遠章也是使儘渾身解數讓自家兒子認命,兩家選定了個良辰吉日,風風火火地開始操辦。婚事前一晚,沈綰綰做了個相當離奇的夢。夢裡盛京鬨了蟲妖,街道鋪戶湧動,密密麻麻全是小蟲,百姓紛紛四散而逃。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誰一聲大喊:“快請昴日星君!”說罷,天空狂風大作,昴日星君真的下凡捉妖來了!百姓感恩戴德,跪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