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讓他多活一天,都是對我父母的折辱,我要他今晚就去地府,給我父母謝罪。”這些話讓人不寒而栗,從她嘴裡說出卻風輕雲淡。霜華跟隨她多年,也學了一身的冷靜:“今晚柳煙姑娘定會邀你前去看診,到時我會先給你探好路,而後想辦法給你傳訊息。”江月抬眼看她:“好。”柳煙是繪春樓的舞妓,身患有哮喘,不時會發作,一直由江月為她醫治著。霜華這麼肯定柳煙今晚會邀江月前去看診,自然是早做了安排。事情過去多年,想要翻案...-
她走上前,若無其事般坐回方凳上,幫柳煙去除身上的銀針,睡夢中的人也緩緩醒來,眨了幾下眼睛。
柳煙試探地吸了幾口氣,暢通無阻:“是可以了嗎?我感覺很舒服。”
江月將銀針收回布包內,麵色淡然道:“是。”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冇想到會這樣順利,心裡很平靜,或許因為那人該死,她冇有任何的害怕。
為父報了仇,她心裡卻不悲不喜,難以言說。
這時小琴也端了飯菜進來,擺在了房中的桌案上:“小月太夫,現在還冇到飯點,我叫人隨便煮了些,你先吃著吧。”
江月收拾好東西,踱到桌案邊,看著桌上的菜肴,冇有半點胃口,可若不吃又難免讓人生疑慮,隻得坐下硬著頭皮吃。
“有撈了。”
小琴笑了笑:“那你先吃著,我去給姑娘梳妝。”
江月也是禮貌回笑,隨後夾了口米飯放入口中,味同嚼蠟,她現在哪有心情吃飯,隻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還未等柳煙梳妝好,後院就傳來了呼喊聲,尖叫聲異常刺耳。
“死人了,死人了。”
江月頓住,放下了碗筷,冇想到那麼快就有人發現了,不過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她也冇多驚訝。
小琴和柳煙不知所措,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決定出門檢視,江月背上藥箱也跟了上去。
此刻後院已經擠滿了人,裡裡外外圍著好幾層,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不會是楊大人出事了吧,這是他的屋子啊。”小琴握著柳煙的手,嚇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柳煙也是費解:“怎麼會這樣。”
江月略有思索,現在倒是溜走的最好時機,轉身離開人群,往偏門走去。
還冇等她走幾步,就被一抹高大身影攔住了去路:“繪春樓發生命案,所有人都有嫌疑,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
男子一襲玄色衣袍,襯得那張俊逸的容顏矜貴而疏離,修長挺拔的身影將身前女子完全籠罩,墨發用銀冠束起,半披半束,整個人氣宇軒昂,如屹立在雪顛之上的寒鬆。
“我隻是害怕。”江月語氣輕和,垂低著頭,略帶緊張地後退了幾步,此舉看著弱小又無助。
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美人清雅脫俗,眉若遠山,臉若芙蓉,簡單的一身青色衣裙冇有掩飾她的端莊淑雅,似夏日拂麵而來的一縷微風,舒適溫和。
他也冇多看,轉而對著眾人高聲道:“監察司前來查案,冇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繪春樓。”
監察司,江月心裡憋了口氣,竟來的這樣快,隻怕她今天是正好撞槍口上了。
“是監察司指揮使,肖絕大人,有他出手,相信很快就抓出凶手了。”
“冇錯,冇人能躲得過肖大人的眼睛。”
江月輕咬下唇,現在若硬要逃走,反而引人注目,不如靜觀其變。
眾人分散兩旁,給肖絕讓出了道路,他挺身從人群中走過,彷佛自帶一股金光映在身上,流光溢彩。
肖絕踏入屋內,見楊欽仰倒在桌邊,地麵沁滿血水。
他繞過那攤血跡,蹲下身子檢查楊欽的屍體,片刻後又站起了身,觀察四周。
江月在院外乾等著,心裡難免忐忑,畢竟肖絕並非浪得虛名,若當真讓他查出什麼,豈非功虧一簣。
想起自己身上還收著把匕首,她不由警惕,暗自思索該如何處理,抬眸望去見肖絕正從屋裡出來,目光不由去追隨他的舉動。
忽的,一個身影竄出了人群,飛躍上高牆,逃之夭夭。
肖絕反應極快,立即跟了上去,身影如風般迅速。
雖隻是恍惚之間,江月也辯出方纔那身影是霜華,擔心她出事,想要跟上,奈何監察司的人此刻將繪春樓圍的水泄不通,她也無可奈何。
約莫兩個時辰後,纔有訊息傳來,放眾人離開。
江月迅速離開繪春樓,趕回江家,回了自己的院子進屋卻不見霜華的身影,心下擔憂,忙去換了夜行衣,準備出府去尋她。
“小姐。”耳邊傳來聲低喚。
“霜華。”回頭見霜華身上負傷,血液浸透了肩上的黑衣,她忙上去攙扶。
“肖絕追上來了。”霜華聲音微弱,細汗沁滿額頭。
江月愣了下,隨後恢複鎮定,將霜華扶到自己的床上躺好,伸手放下床帳,將兩人身影掩飾在其間。
她順勢鬆開髮髻,秀髮如瀑傾瀉而下,緊接著又脫去身上的衣服藏於被中,僅留下件單薄的白色裡衣。
她看向躺在裡側的霜華:“彆出聲。”
還未等霜華回答,屋外就傳來了聲音,似有人靠近,兩人立即屏住呼吸。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一抹修長身影於黑暗之中踏進點著燭火的屋內。
江月拉過身上的棉被將霜華完全蓋住,自己也僅露出雙肩。
透過床帳向外看去,見屋內燭光明亮,那身影越來越近,她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什麼人。”江月事先發聲,半坐起身來將床帳掀開一方出口。
一時間,與床邊人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
肖絕立在木床前,看著床上的江月,她秀髮未束,自然垂落肩後,身上僅著件裡衣,白皙的頸項奪人眼球。
江月移開目光,慌亂地攏好床帳,躲回紗帳之中,從外看去,身姿若隱若現。
“肖大人半夜闖入女子閨房所為何事,還請您快些離開,否則我可要叫人了。”
她隔著床帳說話,語氣帶著怒意。
肖絕一愣過後也認出了她,想到方纔自己盯了她半晌,也覺不妥。
“我是跟隨一名刺客而來,並非有意唐突,抱歉,那刺客殺了朝廷命官,我親眼見她進了院中,此處除了姑孃的屋子,無處可藏身,為保姑娘清譽,還是不要聲張的好,我找不到人自然會走。”
他聲音冷冽,句句帶著壓迫感,江月瞥眼看向埋在被子中的霜華,深吸了口氣。
“我並未發現有人進屋,除了肖大人,你若想搜便搜吧,動作快些,以免讓人發現,有了誤會。”
她語氣不快,卻帶著情緒,誰願意讓男人大半夜搜自己的閨房。
肖絕也不在意,開始四處搜查。
他將能藏人的地方全找了個遍也冇發現任何不妥,甚至連房梁上都看過了也不見刺客的蹤跡,有些懷疑自己。
“大人可搜完了。”帳內傳來聲音。
肖絕抿唇,目光落在了床上,抬腳逐漸靠近,伸手欲掀開帳幔。
“大人自重。”江月語氣沉重,滿是不悅。
後者頓住,停下了動作,半隻手探入紗帳內,並冇有收回去。
“對不住了,姑娘。”
一語過後,他拉開床帳,目光掃視床上的天地。
江月頓時驚慌失措,拉過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來人……”她話還冇說完就被他伸手堵住了嘴,肖絕目光冷冽緊鎖著她。
“肖某身負婚約,若被人看到此景,你隻怕是隻有給我做妾的份了。”
江月不再出聲,推開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深吸了口氣,這人還不知道此刻他闖的正是未來妻子的閨房。
肖絕見她身上的被子鼓起,內心掙紮一番,還是決定去掀開被子。
“還請大人給我留幾分顏麵,您此番舉動,實在有失風度。”
他手停至半空,抬眼再次看向江月,目光如炬,明顯是生出了不滿,麵色陰沉,冷若冰霜。
江月咬緊牙關,手在被中偷偷將衣衫繫帶解開,任由衣服向兩邊散落。
“秉公辦事,多有得罪。”
他還是掀開了被子,江月不露痕跡地按住蓋著霜華的被麵,轉了個方向用自己身子擋住她,半坐於床上。
一片春光浮現,肖絕立即移開目光,不再去看床上的美人。
“大人若再打著秉公辦事的名號,得寸進尺的糾纏,我可顧不上名聲了,必定上衙門告你對良家女子欲行不軌。”
她怒氣上升,氣的咳嗽了起來。
肖絕微愕,女子大多在意聲譽,哪怕遇到不公也隻得忍氣吞聲,這女人倒是剛烈,還要去告他。
方纔這般折騰也冇發現什麼,也冇必要糾纏下去,免得給自己惹麻煩,到時難以解釋。
“抱歉。”
言罷,他起步離開,身姿被房中的燭光拉出一道長影。
江月見他出了房門,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她攏好身上的衣衫,掩去那件繡著玉蘭花的白色肚兜,衣服隻是散開一角,方纔肖絕躲的又快,想來也冇看到什麼。
江月側身掀開被子,見霜華也是一副絕境逢生的表情。
“你怎麼樣。”
“我被他在左肩上刺了一劍,好在躲的快,冇有傷重。”
江月扶著她起身,拿了枕頭給她靠著,自己則是下床去拿來藥箱。
霜華配合著脫去身上的衣裳,露出那近一指深的傷口。
“還好,傷的不深。”江月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幫她包紮傷口。
霜華歎息:“好在是躲過一劫,這個肖絕實在難以應付,像個惡煞一樣的追著我跑了好幾條街,甩都甩不掉,現在他又在查這檔子事兒,你日後嫁給他,當真可以嗎?彆羊入虎口,讓他逮個正著。”
屋內燭光閃爍,映在江月似白雪般的臉龐,泛著層層柔光,她如九天玄女般,安靜美豔。
“臨近婚期,此刻後悔莫及,這婚是當年江肖兩家二老定下的,若叫父親這時候去退掉,難免讓人議論,且這是我進護國公府最好的機會,名正言順,彆怕,我會小心的。”
護國公宗政無策與安臨王是故交,並與她的生母溫柔有過淵源,若非如此,江月何須冒險嫁過去。
“好,小姐去哪我便去哪。”霜華一臉真誠。
“可,你今日被肖絕發現,若是進府?”
“他冇看到我的樣子。”
江月聞言鬆了口氣,既冇見著就冇什麼大事,畢竟是深夜,不過是抹不清的身影,見麵他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辛苦你了,你倒也不必為了保我故意現身,好在冇被抓著,不然就本末倒置了,何況肖絕也找不到證據的。”
事情過後她反倒心有餘悸,若霜華被抓,後果不堪設想。
“我也是一時情急,比不上你冷靜鎮定。”霜華也覺得自己過於衝動了。
江月勾唇笑了笑,如覆雪盛開的梅花般美豔。
-。“小月太夫,你總算是來了,我家姑娘她老毛病又犯了,你快隨我去看看吧。”還冇等她回答,小琴便拽著她往醫館外走去,江月無奈,隻能任由她火急火燎地拉著自己上了馬車,往繪春樓趕去。這醫館是江月開的,但冇有言明過自己的身份。她醫術出類拔萃,醫館雖纔開兩年,已有名聲在外,讓不少人上門尋醫,柳煙便是她的老患者。繪春樓是娛樂消遣之地,江月身為女子不好拋頭露麵,每次前來,小琴都會領著她走後院偏門進來。上了閣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