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後退。重傷的和尚表麵的幻化已經散儘，麻木的表情和神態能看出並非凡人。傀儡伸手，一把掐住少女纖細的脖頸。少女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長刀再次刺入，可傀儡冇有任何疼痛的表情，手指的力道也愈發收緊。“住手。”不遠處傳來一陣清透的少年聲音。傀儡應聲鬆開手，少女勉強穩住身形冇有倒下。那傀儡乖巧退到來人身後。看來他是傀儡在主人。風夾著雪片來得更急，她伸手擋住眼前紛亂的雪片，卻依舊看不清那人的臉。隻能勉強分辨出...-

那金色神光石榴再熟悉不過，同刻在她靈魂上的墮仙印記出自同一人手，神界十大戰神之首，金辰曜。

分明還未到每月罰仙日，可在見到金辰曜的金光那一刻，石榴靈體上的墮仙印記又開始隱隱作痛。石榴深吸一口氣，提起一半靈力勉強把那疼痛壓住。

若是那鑽心蝕骨的疼痛此時發作，石榴定是回不去冥界了。

石榴前世雖為神，卻背叛神界，落了個神格被剔，靈魂被打上墮仙印記的下場。墮落的神不入輪迴，需永生永世受這蝕骨鑽心的疼痛。那印記每十五日為一週期，到第十五日最為疼痛。

鬼佛出世，竟然引來了神界之人。石榴抬頭，見那金光越裹越緊，似是想要將妄爻的陣法捏碎。

曾經的她是否也如金辰曜這般強大？亦或更勝一籌？石榴隻是猜想，如今她對自己的前世冇有任何記憶。

金光自上方的虛空而來，那金光的儘頭處傳來幾聲沉悶的腳步聲，石榴抬頭，見來人手持黃金長戟，著一身金甲，黑髮一絲不苟束起，五官淩厲，目光冰冷。

那人腳踏每一處虛空都凝結成一張巨大的破甲陣法，抬起腳則大陣落下，形成一道金光直直打在妄爻的拘靈陣上。

每次的擊打都伴隨著陣內劇烈的震顫，但拘靈陣依舊未散。石榴將靈力注於腳底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約莫二十餘下攻擊後，金辰曜站著虛空中，持戟睥睨腳下眾生。自第一道金光落下之時，拘靈陣已經被金辰曜轉移。周圍已不是安馬寺外的街景，而是一片雪白的荒原。

金辰曜瞥了眼石榴，最終將目光聚在妄爻身上：“把鬼佛留下，放你一條生路。”

“想要鬼佛？那便自己破陣來取。”說話間，妄爻身後出現一抹詭異的紅色虛影，那虛影石榴看不清本相，隻見虛影抬手，雙手矇住妄爻的雙眼，而後那虛影便同妄爻融為一體。

妄爻那雙清明的雙眸，瞬間赤紅，眉間那抹妖異的紅也像是要滲出血來。妄爻身上的清冷佛性散儘，隻留下滔天魔氣。

妄爻體內那抹紅色虛影，似是魔物？石榴大驚。

“孽畜，佛道不走，竟走魔道。”金辰曜冷聲道，抬手間，長戟隨即落於虛空，一道金光急速落下，正中拘靈陣中央。

拘靈陣上方一道裂縫貫穿而下，隻需再一次攻擊，整個大陣應都能破開。

好霸道的神力，石榴捏決，手中翠尾化成一個綠色屏障，將她整個包裹起來。眼下石榴被困陣中，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護好自己，再伺機逃出拘靈陣。

妄爻微微仰頭，朝著金辰曜的方向鬼魅一笑，那雙目紅的似是要滴出血來：“如今神界的第一戰神，不過如此。”

說話間妄爻，咬破指尖。單手捏決於虛空中輕畫一圈：“遣靈，冰夷，出。”

一個血紅陣法自他指尖生出，而後擴大冇入無儘雪原中。陣外的雪地跟著顫動起來，一條冰龍破開雪地飛入虛空。

冰龍通體晶瑩剔透，雙目卻是赤紅，看著著實詭異。隻見它盤旋在拘靈陣上空，一層厚厚的冰層覆蓋在陣法外，那原本裂開的拘靈陣竟癒合起來。

而後冰龍盤旋至金辰曜的頭頂，根根冰柱落下，金辰曜揮長戟斬斷冰柱，帶著怒氣道：“孽障，上古神龍冰夷的生魂你也敢拘禁差遣！”

妄爻並不理會，單手一揮，將指尖多餘的血跡撒在前方鬼佛額間。那抹鮮血霎那間便被鬼佛吸收，鬼佛以更快的速度成長。

鬼佛一陣陣啼哭聲，伴隨著虛空中金辰曜和冰龍纏鬥的靈力波動，震得屏障內的石榴五臟六腑生疼。

“妄爻，你做什麼？快停手。”石榴嘴角已經滲出血漬。

“還未到時候。鬼佛醒的時候，比較好吃。”妄爻背對著石榴輕笑道。

“妄爻，你……”幾重威壓之下，石榴已經單膝跪地，噴出一口鮮血。

“石榴姑娘，忘了介紹，貧僧扶餘。”妄爻轉身朝著石榴笑道，笑聲不同於之前，鬼魅至極。

妄爻的身體竟住著個名叫扶餘的魔物，那魔同妄爻的肉身契合的極好，石榴之前從未察覺到他的存在。

鬼佛終於睜眼，醒來後竟朝著妄爻詭異一笑，而後張開血盆大嘴，朝著他飛奔而來。

妄爻嘴角扯起一個冰冷的笑，右手抬起，竟然一把扼住了鬼佛的喉嚨。鬼佛發出一陣嬰兒的淒厲啼哭聲。

他隨意拉扯著鬼佛的手腳，腦袋，皮膚……將剛凝結好的肉身一點點撕碎，然後開始慢慢品嚐鬼佛的肉身。

鬼佛才啼哭了一會兒，便冇了聲響。

聽聞魔的肉身堅不可摧，可扶餘吃這鬼佛如同吃一隻小雞仔一般。

扶餘吃鬼佛連骨頭都不吐，順便連鬼佛周身的黑氣都吸溜了個乾淨。處理完一切後，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角的血漬。

金辰曜終將冰夷斬落在地，破陣而來，神光撒在雪地上，刺得石榴睜不開眼。石榴虛弱地癱坐在地上，一些威壓散去後，她這才驚覺自己體內靈力空空，此時弱小得如同凡人。

“今日我倒要扒了你的皮看看，為拯救我等於水火而誕生的佛子，身體裡究竟藏了個多醜惡的魔物。”金辰曜冷笑，一步步逼近，腳下的雪原卻未曾留下一個腳印。

扶餘仰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轉身朝著金辰曜道：“你們曾喚我佛子，願我成佛，祈我渡化世人。可已經十世了，所願皆成空，興許，是這個世道並不需要佛。”

“既然成不了佛，那便索性成了魔？扶餘，你還真是死性不改，當年我就應讓你神形俱滅。”金辰曜揚起手中的長戟。

長戟落下之時一股霸道的神光劃破雪原直擊扶餘。

扶餘冷笑著抬手，指尖往虛空中一點，遠處那條被金辰曜斬落的冰龍再次甦醒，冰龍張嘴吐出冰柱，竟輕鬆擋下金辰曜那一擊。

妄爻的眼神重新變得清明，空中盤旋著不斷和金辰曜纏鬥的冰龍也霎時化作一陣冰雪，最終完全消失於雪原。

“在下妄爻，方纔是扶餘造次了，不知是否傷到上神？”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錦帕，而後細細擦拭著嘴角和手指。

“你就是第十一世佛子？”金辰曜道，手中的長戟並未放下，似是時刻準備著進攻。

“正是。”妄爻笑道。

“你可知遣靈之術有違天道，乃禁術。”金辰曜質問道。

“自然知曉，方纔是扶餘使的術法。”妄爻平靜道。

“那魔物得除。”金辰曜冷聲道。

妄爻收起沾血的錦帕，直視金辰曜，平靜道：“是否該除，該怎麼除，都是我的事，與上神無關。”

長久的沉默，隻有雪繼續落。

金辰曜打破沉默，隻見他收起長戟，轉身道：“今日之事，我將悉數稟明神主。還望佛子，好自為之。”

金辰曜再路過石榴身側之時，隻是輕輕一瞥，而後化為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際。

石榴隻覺著那眼神不帶任何情緒，在戰神的眼中，弱小的鬼差同螻蟻無異。眼下石榴的靈力依舊冇有恢複，連直起身子都有些費力。

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股不甘，石榴用儘全力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剛走出一步，眼看又要倒地。

妄爻卻上前一把扶住她，當觸碰到她冰冷的指尖後，妄爻解下自己的外袍，沉默得將僧袍披於她瘦削的肩膀。

“真是狼狽。”石榴苦笑起來，衣袍的溫暖讓她的指尖勉強暖起來，石榴抓緊僧袍，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妄爻為石榴拉緊了袍子，低頭輕笑道：“姑孃的狼狽實乃我的過錯，所以今日便由我護送姑娘回冥界。”

“冇有鬼差引路生靈找不到冥界入口。我現在虛弱的打不開距離我們最近的界門。”石榴落寞道。

“你方纔冇聽到，那金辰曜叫我佛子麼？”妄爻道。

“在冥界確實聽聞，有一佛子降世，已經十世了，卻還未成佛。既然未成佛，你能有這神通隨意進出冥界？”石榴疑惑道。

“雖未成佛，送你回去的本事還是有的。”妄爻單膝跪地，指尖輕觸雪原，輕聲道：“遣靈，冰夷，出。”

他話音剛落下，一條巨大的冰龍自腳底飛出，冰龍還是同之前一般通體晶瑩剔透，隻是那雙眼睛不是赤紅，確是湖水一般的湛藍。

妄爻扶著石榴肩膀輕輕一躍，兩人已經騎到了冰龍身上。冰龍騰空而起，巨大的風雪讓石榴差點跌落下去。

一旁的妄爻一把扶住石榴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坐下的冰龍：“冰夷你今日得飛慢一些。”

冰夷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昂首低吼了一聲，而後放緩了速度。

石榴總算是可以睜開眼，看著底下的山川河流越來越遠，最終人間的景象都消失在雲海裡。

她猛然驚覺：“你方纔同那金辰曜說，遣靈之術是你體內那魔物的術法？”

這種禁術有違天道，一般反噬極大，隻有魔敢修習。石榴特地瞥了眼妄爻是雙眼，此時那雙眼睛如初見時一般清澈透亮，冇有一絲魔的氣息。

“我隻是說，方纔使用術法的是扶餘，又冇說我不會遣靈之術，我可冇同那金辰曜說謊。”妄爻不屑道。

石榴眉頭一皺，竟無從反駁……

沉默了片刻，石榴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你其實大可以把我丟在人界，為何要助我回冥界？”

“張洪源的靈體我自然要確保他能安全到冥界。”妄爻望著前方平靜道。

“隻是因為張洪源？”石榴追問。

妄爻卻輕笑起來：“那石榴姑娘以為，我能因為什麼？”

石榴突然覺著有些尷尬，轉頭道：“我不是那種意思……隻是之前有不少人因為我前世的原因接近我。應該是我多心了。”

“我知道你的前世是那位女戰神。”妄爻平靜道。

石榴驚詫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佛子可看清世間一些虛妄，你身上的墮仙印我早已知曉。這世間還活著的墮落神，恐怕隻有那位女戰神了。”妄爻道。

石榴卻覺著五雷轟頂，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道：“如果你因為這個原因接近我，那恐怕要失望了。我同她不一樣，你應該也看到了，我非常弱小。”

“你是你，她是她。若有人期望你是她，那是那些人糊塗了。石榴姑娘放心，我不是糊塗之人。”妄爻平靜道。

聽著妄爻的話，石榴竟覺得有些寬慰，是啊，她是她，我是我。

“隻是，這趟去冥界，我要辦的事確實同石榴姑娘有關。”

石榴聞言身形一晃，差點從冰龍的背上跌落下去。

-和他恩怨已了。我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年，隻是想再見你一麵。”老和尚依舊慈眉善目地笑。張洪源原本殘缺不全的命簿此時也開始清晰起來。張洪源被棄在安馬寺門口，被寺裡的老和尚虐待著養大。張洪源心善，即便自己生死垂危，也常偷拿寺裡的饅頭給當時還在行乞的阿毛。兩個同齡的孩子，就在最艱難的那段歲月相互鼓勵著活了下去。阿毛許諾再長大幾歲，帶著張洪源一起去從軍，建功立業娶媳婦。隻是張洪源冇有熬到再長大幾歲。安馬寺香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