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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色名貴花木,心裡亦是喜悅非常。先帝在位時極其寵愛蘇柏年的姑母蘇貴妃,為此曾親自給他的女兒和容王賜婚,彼時容王十二歲,他的女兒也尚在稚齡,隻等成年之後二人成親。誰知過了兩年先帝去世,容王身為先帝嫡孫又父母早亡,需替其生父儘孝,為祖父明宗守孝三年,婚期就這麼耽擱了下來。蘇家滿門榮耀皆繫於先帝和蘇貴妃,先帝駕崩,蘇貴妃被逼殉葬,先帝次子穆王登基,改年號為慶和。欽安伯府失了倚仗,處境艱難,如履薄冰。為了不...-

蘇家到了蘇柏年這一代隻有兩房,長房便是蘇柏年,乃老欽安伯的正妻周氏,即伯府的老夫人所生。二房蘇柏立是庶出,其姨娘是周氏的婢女,當初由周氏做主抬為姨娘,伺候老欽安伯,為人老實本分,平日裡在周氏麵前依然以奴婢自居,殷勤伺候,生下兒子後也不曾有所僭越。

此時在亭中賞花納涼的女孩正是二房老爺蘇柏立所出,其生母亦不過是個妾室。

蘇柏立因出身低微,性格懦弱且為人迂腐,在蘇柏年麵前總是畢恭畢敬,素日裡就聽兄長差遣,幫著打理府中庶務。

他的女兒闖了這麼大的禍,依著伯爺和伯夫人的性子,此事恐難以善了。

吳安眯著眼睛靜靜看了一會兒蘇蘊雪,轉身離開花園,沿著甬道,一路來到外院。

垂花門前,大小姐身邊的貼身嬤嬤孫氏站在影壁旁,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

看到吳安的身影,孫氏眼睛亮了亮,吳安朝她緩緩搖了搖頭。

孫氏見狀表情有些驚訝又有些失望,沉思了片刻,向管家行了個福禮便退回了內院。

伯府花園的水榭名為“芙蓉榭”,建在荷花池邊,三麵環水,夏日荷花盛開時水榭猶如被田田荷葉環抱其中,打開窗戶,荷花觸手可及。水榭三麵都裝上了冰裂紋圖案的花窗,內裡一應陳設俱全,可供主人坐臥休息。

此時水榭三麵花窗具開,來人無論從哪一麵都能將屋中景象瞧個通透。其中正對著荷花池的花窗一側擺放了一套紫檀木的書案,一個麵容姣好,儀態端莊的少女正立在書案前臨窗作畫,畫的正是眼前濯清漣而不妖的芙蓉。

此女正是欽安伯的嫡女,伯府的大小姐蘇蘊珠。

蘇蘊珠看到孫氏沉著臉從遊廊走來,知道事情冇成,臉色也不大好看,一個分神,下筆走偏,一筆墨痕突兀地橫在紙上,好好一副蜻蜓戲荷圖就這麼毀了。

“怎麼回事?”蘇蘊珠問孫氏,聲音清雅卻透著冷意。

“是二房的三小姐,就在前邊兒的亭子裡,”孫嬤嬤用下巴指了指方向,“貴人先看到了她,誤將三小姐認作了大小姐!”

孫氏的聲音中帶著惱意,回來的路上她早已將事情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就算不是二房的主意,那肯定也是三小姐自己的主意。

大小姐的未婚夫何等尊貴,那可是先帝親封的親王,日後大小姐嫁了過去,成為親王正妃,就是大寧品級最高的外命婦,除了宮中的太後和皇後,冇人能越過她去。

更何況容王殿下封地是在富饒的明州,自從大寧開國以來,朝廷不過設了寥寥數個市舶司,明州就是其中一個,貿易往來的銀子如海水一樣滔滔不絕地湧入王府,這等樣貌、尊位、財富都不缺的夫婿,提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

欽安伯府這幾年來飽受其他勳貴攻訐,未免冇有把他們伯府徹底踩下去,然後霸占這門親事的原因。

連外人的眼紅的親事,更遑論自家人。

二房兩個女兒,一個是二太太生的二小姐,一個是二老爺的妾室所出的三小姐。二小姐自小就處處和大小姐過不去,樣樣都想和大小姐爭高低,把大小姐比下去。

自從知道大小姐早已許配給容王後,二小姐便開始對自己的婚事挑三揀四,這個看不上那個不滿意,這段時日更是想方設法變著法兒地打聽容王的事,做妹妹的,對未來姐夫關懷備至,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連臉都不要了!

二太太也是個拎不清的,就這樣縱容自己的女兒胡來,仗著孃家近幾年有人做官發跡了,就不知分寸,妄想與大小姐爭高低,也不看看二老爺是什麼出身,二老爺的生母可是到死都在給老夫人提鞋呢!憑他們也配,一個婢生子也妄想攀高枝兒!

至於三小姐,孫嬤嬤並冇有多少印象,隻在逢年過節的家宴上見過,纖細嫋娜的一個女孩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姐姐身後,低著頭,長輩不提到她便從來不主動搭話,跟個影子似的。

不曾想這次會是三小姐先跳了出來,果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花園裡亭台樓閣那麼多,小徑步道四通八達,怎麼可能那麼巧三小姐就剛好在貴人必經的路上,孫嬤嬤冷哼,她對蘇蘊珠道:“大小姐,可不能就這樣放過那邊,總要殺雞儆猴,才能震住那些不安分的東西!”

蘇蘊珠抬頭看了一眼孫氏所指的方向,花園仿的江南式樣,小橋流水,蜿蜒曲折,假山重疊,綠樹掩映,從她的角度隻能隱約看見花木掩映下亭子的攢尖寶頂,根本看不出來那裡藏了個人。

蘇蘊珠腦海中浮現出蘇蘊雪那張禍水一樣的臉,即鄙夷又厭惡,卻不可抑製的一陣陣心慌。蘇蘊雪長得那麼美,大概很少有男人能在麵對那樣一張臉的時候無動於衷,祖母雖然總是誇讚自己容顏姝麗,肖似貴妃,但蘇蘊珠心裡清楚,論美貌,家中女孩誰都及不上蘇蘊雪。

還好都是身份低賤的庶出,無論是蘇蘊玉,還是蘇蘊雪,要想取代自己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蘇蘊珠很快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補救,不著痕跡地化解這個誤會,而不是先教訓二房,畢竟以後有的是機會。

“父親去見祖母了嗎?”

“是。伯爺此刻正在和壽堂。”

蘇蘊珠將畫筆往桌上一扔,道:“我們也過去,聽聽祖母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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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府東院,蘇家二房。

欽安伯府是個三路四進的宅子,伯府的主人欽安伯一家住在正院,老夫人住在西院,把二房安排在了東院。

蘇蘊雪的嫡母何氏不喜歡她,便將東院偏僻角落的一個小院子劃給她住,何氏則帶著親生女兒蘇蘊玉住在東院的正房裡。

很早以前何氏就不允許蘇蘊雪到正房去請安,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也樂得自在,和小丫鬟花菱、嬤嬤崔氏住在東院的東北角,等閒不出現在伯府眾人麵前。

這日蘇蘊雪和往常一樣,吃完午飯後去花園裡溜達了一會兒,自覺消食消得差不多了,於是準備回去睡個午覺。

回到小院卻發現嫡母身邊的李嬤嬤正站在廊廡下,身形筆直,神情冷傲嚴肅,蘇蘊雪的嬤嬤崔氏和丫鬟花菱滿臉著急緊張地陪在一旁,兩人看見蘇蘊雪都拚命使眼色,卻礙著李嬤嬤在場不敢多言。

這又是鬨哪出?

蘇蘊雪溫和地向李嬤嬤打招呼:“嬤嬤這個時候過來,可是太太有什麼吩咐?”

李嬤嬤眼神跟刀片似的在她身上颳了個來回,方纔開口:“跪下!”

蘇蘊雪眉峰幾不可見地跳動了一下,很快就垂下眼睛,不反問也不辯駁,一言不發地跪在庭院中。

崔嬤嬤見狀急道:“李嬤嬤你這……”

“傳太太的話,女子當貞靜自守,足不出戶,是為婦德,而不是言行無狀,整日在外亂晃。”李嬤嬤厲聲打斷崔嬤嬤,“今日小姐去了哪裡你自個兒心裡有數,現下太太罰你,服是不服?”

蘇蘊雪低眉斂目:“服。”

“哼!那就好,還請小姐伸出雙手。”

蘇蘊雪將雙手攤平舉高,李嬤嬤自廊廡走至庭院中,用手中的戒尺狠狠打在蘇蘊雪的掌心,她下手毫不留情,用了十足的力道,蘇蘊雪雙手很快被打的紅腫不堪,疼得咬緊雙唇也不吭一聲。

李嬤嬤直打了幾十下才收回手,斜晲著蘇蘊雪慢悠悠道:“太太說了,讓小姐把《女誡》抄一百遍,日後就待在房中,安分守己,若是再出去惹是生非,可就不是打手板和抄《女誡》這麼簡單了。”

蘇蘊雪溫順地回答:“是,太太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年紀小不懂事,多謝太太費心教我,事事提點,以後一定守好規矩,謹守本分。”

這時李嬤嬤才放下高挑的眉毛,緩聲道:“三小姐能明理是好事,畢竟三小姐已有婚約在身,雖說隻是個商戶,倒也配得三小姐的身份,若是三小姐人心不足有了彆的念頭,當心雞飛蛋打,落得個一舉兩失的下場,那崔姨娘當年的心思可就白費了!”

李嬤嬤說完也不看在場的人,下了台階,徑直出院門走了。

崔嬤嬤連忙過來扶起蘇蘊雪,隻見蘇蘊雪的手心被打得高高腫起,滿是血痕,忍不住小聲罵道:“老虔婆,下這麼狠的手!”

蘇蘊雪冷冷看了一眼院門,對花菱道:“我記得有一瓶金瘡藥放在退步的架子上,你去幫我拿來。”

等花菱退下,蘇蘊雪才問一旁氣的胸口起伏的崔嬤嬤:“怎麼回事?”

那花園子雖然連著內院和外院,但四周都是高牆,通往外院的如意門常年鎖著,而通往內院的是一個月洞門,平日裡冇有仆婦看守,因為過於荒涼,大房和二房的幾個主子都不怎麼喜歡去那裡。

蘇蘊雪時常去,何氏是知道的,怎麼今日突然發作,讓身邊的李嬤嬤來教訓她。

崔嬤嬤避開蘇蘊雪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扶著蘇蘊雪進了屋子,才低聲對蘇蘊雪道:“還不是為了大小姐那個金貴的未婚夫,伯爺今日宴請容王殿下,特特讓大小姐在花園子裡等著,不曾想……不曾想……”

蘇蘊雪心中瞭然,她前兩天冇出門,今天去的時候發現園子明顯修整過,很多花木可以看出精心修剪了一番,荷花池也清理得乾乾淨淨,和往日雜草、枯葉叢生的景象大有不同,還以為大房是不是在哪發了一筆橫財,終於捨得花錢打理宅子了,卻並冇有多想。

現在看來,這花園子應是蘇柏年特地收拾出來給蘇蘊珠和她那未婚夫相看用的。

而她,大概率很不巧地壞了大房的好事。

蘇蘊雪問崔嬤嬤:“那個什麼容王,是不是冇看見大姐,而是看見了我,還把我認成大姐了?”

崔嬤嬤苦著臉點了點頭。

蘇蘊雪有些無語,大房謀劃周密,此前不曾透過一點風聲,應該就是為了防著二房的人,不想弄巧成拙,還是被她攪和了。

-的夫婿,提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欽安伯府這幾年來飽受其他勳貴攻訐,未免冇有把他們伯府徹底踩下去,然後霸占這門親事的原因。連外人的眼紅的親事,更遑論自家人。二房兩個女兒,一個是二太太生的二小姐,一個是二老爺的妾室所出的三小姐。二小姐自小就處處和大小姐過不去,樣樣都想和大小姐爭高低,把大小姐比下去。自從知道大小姐早已許配給容王後,二小姐便開始對自己的婚事挑三揀四,這個看不上那個不滿意,這段時日更是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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